“队长,这次谢谢你。”总攻此刻的声音很虚弱,脱离了男声的粗哑,是很纤细的声音,软绵绵的,很是好听。
老七抬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暂时先别说话,等你好了,我们再……好好谈。”
总攻听出他的话音,眼底一黯。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是什么表情?”老七忍不住问,“你很喜欢打游戏?”
总攻没说话。
“我不会开除你,你可以继续打,但是……”他走到床沿边上,俯视着病床上的总攻说,“什么理由,什么原因,让你……这样,你得告诉我。”
老七把她为什么扮成男孩子这句话给囫囵过去,眼睛还胡乱飘着,显出几分尴尬。
明明女扮男装的是总攻,可他不明白怎么弄到最后自己怪不自在的。
“你看到了?”总攻问。
老七:“……”
他脸色爆红,伸出拇指压在尾指上比了比,“就一点点,只看见了一点点。”
总攻的目光这才顺着他的食指落到他手上,以及他的脸上,他的嘴角淤了一块,手上是被碎玻璃扎出的伤口,此刻缠着纱布,底端洇出浓重的血色。
“谢谢你。”总攻说。
老七愣了一下,才说了句,“不客气。”顿了顿,看着她说,“我以为你要打我一顿,之前我就碰了你键盘,你就开始揍我……”
老七是想缓解尴尬的,却没想到把总攻给缓解笑了。
她长相英气,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柔和得像个女孩子,看起来又乖又软。
总攻笑完了又沉默,声音很轻,“那个键盘对我来说很重要。”
老七心里咯噔一声,这是有故事啊。
键盘搞不好就是她前任的,然后她忘不掉前任,所以日夜沉湎于游戏,可还是忘不掉他。
操。
这个剧情他很不喜欢啊操。
总攻闭眼休息时,老七走出病房准备买点吃的,他后背和胸腹位置都被蹭掉一层皮,昨晚找了小护士上药时,疼得差点要哭,好歹咬牙忍住了,把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想着隔天就要换药,表情就皱了起来,他是个很爱美的人,这一下,身上估计会留下不少疤。
他想着待会去药店看看有什么祛疤痕的药膏,路过长廊时,头一抬,就撞见了个熟人。
不远处沈老爷子正慢吞吞地走在前方,他愣了一下,眼看着沈老爷子在私人助理的搀扶下进了电梯,他这才回过神般往外走了几步。
wink从训练室带了他的备用手机,卡里存了沈老爷子的电话,他几乎没怎么打过,一来不想和老爷子在电话里争吵,二来,他也不想和老爷子就游戏为话题进行无休止的辩论。
他还记得年前,父母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说要准备去韩国比赛,当时父母就有些不乐意,倒是电话那头一向不赞同他打游戏的沈老爷子破天荒地安抚他父母不要生气,还叮嘱了他几句注意身体。
老七当时还觉得老头子这是转了性,从韩国回来时,还专门买了些好玩意送他。
他摸出备用手机,给沈老爷子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那头才传来老爷子的声音,“小白?”
老七一直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沈亦白,沈亦白,而且因为整天呆在室内打游戏,他的皮肤比正常男性要白一些,家里的人会喊他小白,像是喊狗一样,他十分不喜欢,但老爷子对自己起的名字十分喜爱,所以不管沈亦白本人抗议多少次,老爷子依旧叫得十分欢快。
这是沈亦白的备用手机,大概也就给老爷子打过一次电话,或许还是八百年前的事,没想到,老爷子存了他的号码。
“爷爷,是我,”沈亦白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他不自觉抿唇,随后看了眼电梯,停在了四楼,“你在哪儿呢?”
“你回家了?”沈老爷子问,他似乎走到了个僻静的地方,背景很安静,没有杂音。
“没有。”沈亦白走到大厅的指示牌上,食指搜寻着四楼的诊室。
“我在外面陪那群老家伙们一起钓鱼呢。”沈老爷子说。
沈亦白的手指顿住——呼吸科。
“有事找我?”沈老爷子问。
“没有,”沈亦白抽回手指,抬头再次看了眼电梯的方向,“我就打电话问问,过几天我回家一趟。”
“行啊。”沈老爷子声音欢快了几分。
沈亦白问,“爷爷,你身体还好吗?”
“好得很呢,刚刚还跟你安爷爷打了一架。”沈老爷子自说自笑。
沈亦白却笑得僵硬,舌尖苦涩,“别欺负安爷爷。”
电话那边传来医生的声音,“沈老先生……”
沈亦白问,“谁啊?”
沈老爷子大约避开了,过了会才回,“又遇到了个钓鱼的,让我给他腾地方,不说了,我去跟他打一架。”
沈家人的幽默代代相传,沈亦白此刻却满心苦涩,他点头说好,随后握着手机站在大厅门口,像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爷爷病了?
他从来没想过爷爷会生病,因为每次就打游戏这个问题跟爷爷展开辩论时,对方的唾沫星子战斗力是他的五倍还多,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沈老爷子有一天会从他面前走向医院。
他不敢打电话给家里,打算买完吃的,等老爷子走了之后,就偷偷上去探探虚实,搞不好是自己想多了,老爷子只是有点咳嗽,过来买点止咳糖浆就好了,一定是医生想骗点治疗费,所以大惊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