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铁门被轻轻推动，然后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只是睡在外间的宋十三却毫无所觉，仍旧睡得人仰马翻。
夜色中，姜衡的目光扫过四仰八叉的宋十三，悄然往内室走去。
石床上，宋傲睡得很沉，但并不安稳。脸色有些苍白，额上也浮着一次细密的汗珠。
这种情况，姜衡很熟悉。
曾经服下九转回环蛊的他，也是这样，总在尝试点燃星海的时候感到种种障碍，而发烧，就是身体最真实的反应之一。
姜衡眸色沉沉，抖了抖衣摆，在宋傲的床边坐了下来。
借着窗外的一点月色星光，目光从他饱满的额头，再到秀挺的鼻梁，最终落在那一双薄唇上。
宋傲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迟迟无法稳固星海，只当是因为自己这个穿越者还没能掌握这个身体，研究透星海运行的规律。
但姜衡却非常清楚。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把原本应该是自己服下的九转回环蛊喂给了宋傲。
这段时间，宋傲几乎夜夜都睡不安稳，热度一轮一轮的反复来袭，只是他常常沉湎在梦中，自己也并不知晓。
然而姜衡都是知道的，他夜夜来瞧，一时觉得自己或许就该趁着现在杀了宋傲，以报前世之仇。一时却又觉得这一次的宋傲仿佛与之前不同，给他一种略带陌生的新鲜感。
杀了他，杀了他一切罪孽的源头就能解决，自己这一生会走上全然不同的路。
一个声音仿佛是在这么说着。
但宋傲的阴谋并没有得逞，而且看样子，似乎并不是想要害自己的，最近甚至在想尽方法帮助自己……这后面，或许还有更大的阴谋？不妨留着他一条命，且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想要害自己。
另一个声音又在这样说着。
而在这两股洪流之间，还有一个声音似乎也在小声说，留下他，不是一时心软，而是上辈子他如何害自己，自己便应该要如何害他，也让他吃一回这其中的苦楚，最后再告诉他真相……
那时候他的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姜衡已经这样反复纠结了许多个深夜，然而每到最后，他都只是安静的坐在宋傲床边，再度给自己调息。
虽然只是点燃星海不久，但凭借着前世的诸多修炼经验，姜衡保守估计自己也能和星海二层的对手战个平手了。
两轮调息结束，姜衡缓缓睁开眼睛。
此时已经是摸约凌晨三四点，往常这个时候，宋傲虽然身体抱恙，但也该差不多能睡安稳了，但这一夜，他就似乎仍旧在煎熬之中。连带着让姜衡都感觉刚刚调整好的内息不稳起来。
发热令宋傲身体缺水，嘴唇有些干燥，所以当姜衡微微凑近去听宋傲在梦中呓语什么的时候，便觉得自己的耳廓仿佛是被他干燥的嘴唇划了一下。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在意，便又只觉得被宋傲梦中的低喃在心尖也划了一下。
“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