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张松雪将茶杯端到鼻下轻嗅后分三口轻呷,一品一啜行云流水自在怡然,乔斯年撇开头,正好辛子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辛午呢?”辛午说的话他可都听见了,还等着问他是怎么回事呢!乔斯年指着桌上剩下的两杯茶,“喝一杯,先生刚斟的茶!”
辛子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乔斯年一般也不会过问他的行踪,就像今天,没看见他乔斯年就直接带着青竹几人出了门。
“辛午有事要办,属下来换下他。”
辛子抱拳谢过张松雪后来到桌边三指取起一杯茶轻嗅慢饮,乔斯年本来是想找个人和他一样牛嚼牡丹,没想到辛子也懂品茗。
那靳云庭呢?乔斯年反省自己是不是过得太粗糙,会不会被嫌弃?
“哈哈哈哈,”张松雪摇头笑道,“你可真是!不是说带了样本来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说起正事,乔斯年看向青竹,青竹意会,打开没离过手的包裹取出两册《答题集》和两本《试题集》放到桌上。
庄子里目前还没有装订书籍,辛子和丙叁一看就知道这是乔斯年自己装订的,前晚一夜未眠大概就是为了今天。
两册《答题集》分别是瑞兴二十一年会试和殿试的答卷,上次没有排印完,张松雪带走的印刷本还缺殿试最后两名的答卷。
张松雪拿起殿试那一册,看过这两篇文章才翻到前面几页,“你说的目录怎么没有了?大人们的名号、做学问的先生都不要了?”
乔斯年咽下嘴里的桂花糖蒸栗米粉,“我仔细想了想,没必要搞这些噱头,你们安静卖书,我闷声发财,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怕麻烦,何不直接把姓名、籍贯这些全部隐去,有人问起你就推说抄录的是朱卷。”
大耀的科举在阅卷阶段的反作弊制度和现世古代一样有糊名易书,现场监考人员收卷后将卷子交给弥封官,把考卷上的考生姓名、籍贯、上三代等个人信息用空白纸弥封,仅留列席编号并加盖骑缝章,然后由誊录手将弥封后的试卷如实抄一遍。
这里有一个重要规定,誊录手不得携带笔墨入场,誊录试卷时所用的纸张数量一致,统一使用朱砂红笔。于是就有考生的原始试卷因用黑墨书写,称为“墨卷”,而誊录后的卷子,都是用红笔写的,称为“朱卷”。
如果抄录的是朱卷,就没有任何考生信息,如果再没有说明是何年的科举名次几何,恐怕除了考生本人和当年的考官,以及藏有科举试题的世家大族,几乎无人能根据列席编号和文章识得这是谁的答卷。
其实评阅后的朱卷除了考生的正文,还有各环节负责人的签印、主副考官的批语和批字。等阅卷全部结束后,对照录取的朱卷调出墨卷,查出考生的个人信息,填写榜名。放榜以后,录取的朱卷和墨卷会重新套合,送往礼部,最后存入文昌阁。
“我看过你手里抄录的试卷,大皇子有心,给你的答卷显然是抄录的墨卷,却也把朱卷上的批语都抄上了。批语是考官对举子文章的评定,对学习如何审题怎么做文章有一定的指引作用,却没见你印刷出来,倒是墨卷上考生上三代的介绍和没什么用的列席编号排印的清清楚楚,”张松雪问道,“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