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伤势好转,她能下榻之后,透过摆放在矮柜上的那面铜镜,赫然发现,原本偏向少年的容貌已尽数复原,便是颈子也光滑如初,再不见那枚充做男子喉结的隆起。
刘珩于她喝下的药,尽解。
☆、第二百零二章背后之人显真容(上)
那日过后,崔莞又与秦四郎见过数次,不过,似那日般涉及士族与寒门之言,却不曾再有,每每崔莞欲将话引向其上,均会被秦四郎不着痕迹的移开。
所幸,与萧谨有关之事,秦四郎问一回三,甚至崔莞未问及的情形,他亦主动相告。
崔莞始终悬着的心,终于慢慢落下。
阿谨平安无恙,被刘珩送往隐秘之处养伤,无人可寻及,至少目前是如此。
秦四郎凝望崔莞姣好的侧脸,尤其是她眉端那抹隐隐的松懈,抿了抿唇,掩下了泛上心头的轻怅。
“阿莞,你无需多虑,静心养伤便是,余下之事,可交予我。”秦四郎抬眸往了一眼天边飘起的夕光,又到当离去的时辰了,“这段时日琐事甚多,怕是无法时时前来。”
“嗯。”崔莞低低应声,并未开口挽留,事实上,无论秦四郎何时到来,均会在金乌西垂之时离去,从未耽延到入夜。
询问过缘故,秦四郎仅是微微一笑,而后她也未再多言。
秦四郎瞟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无声的叹了口气,起身离去。
一叶知秋,就在繁茂的枝头树梢染上第一缕秋意时,崔莞身上的伤已然痊愈,唯有不足之处,便是左手仍不能随心所欲的动弹,略用力,左肩的伤患处仍会隐隐作痛。
不过,倒是无碍与日常琐事,而且,无需旁人搀扶,她亦可在庭院自行走动了。
秦四郎果如其言,未再出现过一次。
这日清晨,用过早膳之后,崔莞便遣开笺青,独自一人朝外走去。
自从入了这庭院,一连数月,她均是抬头只望一方天,不知身在何处。
她曾对笺青旁敲侧击,可笺青颇为谨慎,任凭她如何拐弯抹角的打探,均口角紧抿,只在一次无意中,透出“建康”二字。
建康,大晋的皇都,上一世,她便是在这座巍峨瑰丽的都城中,引火**,灰飞烟灭。
这一世,兜兜转转,她又回到这座浮华奢靡的城池之中,而且,是身不由己。
……荒谬。
崔莞清透的眸底闪过一丝自嘲,随后便收敛了心绪,沿着回廊缓步慢行。
这座别院似乎颇为宽敞,仅是她休养的院子,便与临淄城外那处农庄相差无几,弯弯曲曲的雕花回廊,甚是雅致,两旁的奇石名卉也独具匠心,几乎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以秦四郎所言,秦氏落败,那么他又如何能在建康置下这样一处碧瓦朱甍,丹楹刻桷,处处透出华贵非凡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