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若无崔莞,有些人,兴许终其一生也无法踏入学宫半步。
受了礼,崔莞少不得要还礼,如此一来,谈话也有诸多不便。
卫临自是看在眼里,于是便随她一同走到了慢慢变得空无一人的松柏之下。
“秦四郎君怎会缺席?”崔莞自知时辰不多,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我方才已言明,郎君身子不适……”卫临早已料到崔莞会有此一问,心中斟酌好的说辞下意识便出了口,可话到一半,便被崔莞打断。
“卫大哥。”她郑重的开口,沉着言道:“秦四郎君的身体究竟如何,你我心中自知,所以卫大哥不用以此来敷衍阿莞了。秦四郎君一路相护之恩,阿莞心中不敢忘却点滴。”
言下之意,便是无论秦四郎出了何事,她愿助之。
崔莞所言,令卫临心中不由一松,整个人霎时跌坐在一张干净的几面上,这段时日,昼夜不分的赶路,早已让他精疲力竭,眼下浑身上下酸软不已,全然顾不上风度仪态了。
他狠狠喘了几口气息,抬眼对上崔莞含忧带虑的眸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时辰不早了,你且先进学宫,我在此等你,一切待学宫闭门之后,再详谈。”说罢,他生怕崔莞不愿,又道了一句:“此乃郎君嘱咐,卫临莫敢不从。”
目及卫临眉宇间的坚持,崔莞垂下双眸,无奈的叹了一声,点头应道:“那便如此罢。”
言毕,她深深看了卫临一眼,转身大步往稷下学宫走去,由于无需验帖,学宫门前的学子已无多少了。
望了望四下,崔莞的步子加快了几分,就在她即将踏上石阶时,卫临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阿莞,郎君之名,尽系你身,万不可再藏拙了。”
崔莞脚下一顿,却未回头,甚至连话都未言一句,顿在半空中的纤足,重重地落在了石阶上,登阶而行。
即便如此,卫临脸上亦浮起一抹会心笑意,他知,崔莞必定不会让郎君失望,她乃郎君举荐之人,一旦名扬天下,便是郎君不曾亲入学宫,也可获慧眼识珠之名。
这于现下的郎君而来,是极大的助力。
崔莞不知卫临真正的心思,以为他只是为秦四郎传话罢了。
她走到檐下,临入门时,对那方脸中年学士抬手作揖,“挽方才所言,尚有不妥之处,先生莫怪。”
见状,那中年学士的面色不由缓了几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无妨,且入罢。”
崔莞颔首,拂袖正袍,方抬足,真正的跨入了稷下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