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轻飘飘的质问,却令曾信的脸色愈来愈难看,那**于他而言,是羞耻,是侮辱,可偏偏被人揭得一干二净,这一刻,他仿若被刮了鳞扔在烈日之下暴晒的锦鱼,浑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
可惜,崔莞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既然脸皮都撕破了,何必还要忍这三分情面?更何况,她与曾信必定不死不休,哪有什么情面可讲?
她冷冷一笑,继续道:“秦四郎君本就与你毫无瓜葛,更不曾欠下人情往来,他若助你是情,是义,可若不助亦非无情无义。反倒是你,欲借田公之势登峰,结果攀附不成却在此诬蔑他人,真是小人戚戚也。”
“崔挽!”曾信再也按耐不住了,他狠狠瞪着崔莞,原本尚有几分俊朗的脸庞扭曲狰狞,咬牙怒道:“你年岁尚小,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不过,你既来到稷下学宫,就须得明白,何为善恶,何为是非!”
“曾家郎君未免太过奋矜伐德。”崔莞眉心轻挑,眸中一片冷傲之色,“善恶是非,自有圣人解惑,尚且论不到你这寒门子弟说教,需知,你不配!”说罢她长袖一甩,转身离去,仿佛不屑再与曾信多言一句。
崔莞的动作从容优雅,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蕴籍,尤其是通身流露出的清贵气质,任谁见了,均会将她视为士族郎君,而非一般的寒门庶民。
反观曾信,一张俊脸扭曲殆尽,衬着蜡染般大红大紫的面色,极为骇人。
虽说崔莞特意寻了这么一处僻静的拐角,可眼下并非寻常时候,一举一动极为惹人耳目,加之崔莞特意扬起的嗓音,令不远处的学子频频抬眼,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
尤其是得知曾信竟为寒门后,目光中的鄙夷之色明晃晃,**裸,毫不掩饰,灼得他双颊一片**,好似火烧一般。
始作俑者的裴清此时此刻是真的有些呆滞了,他原本见故交携来一名友人,相谈甚欢之下,便想起了崔莞,于是趁兴夸赞了两句,就带人寻来,可没想到竟会生出这番事端。
而且,那曾信竟是寒门……
“阁下请留步。”
就在曾信险些抑制不住要冲上前时,一道浑厚却不失清朗的声音陡然响起,止住了曾信即将迈出的脚步,亦唤住了崔莞。
她转身回眸,却见一个眉清目朗,面若冠玉的青年缓缓前行了两步,这青年的眼神,幽深而疏冷,这是一种傲然世间的气势,足以证明他的身份非比寻常。
不过崔莞仅是微微一怔,顿时便晃过神来,相较于刘珩,这青年的气势着实算不得什么。
嗯,便是一半都不及。
想着,她淡淡地道:“你是……”
“阿挽,这位便是方才我与你提及的之谦兄。”裴清这会儿终于是回神了,他犹豫片刻,仍是上前引见,“之谦乃是建康萧氏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