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也该回了。”岑娘瞟了一眼慢慢爬入车中的人影,淡淡的道:“今日比昨日又迟了一些。”
“落荒而逃与闲庭漫步,总是有区别的。”崔莞坐稳身子,取盏斟茶,一连饮了两盏方缓缓回道。
岑娘摇了摇头,脸上神情漠然,心中却是一片无奈,自驿站**后,这小姑子的性情一改以往的怯弱惧怕,一日一日的,行事愈发大胆从容了,也不知这般改变,是好是坏。
车队不紧不慢,朝临淄城东行去,东门之外,是一片起伏山林,而山林脚下,则是覆在皑皑白雪之下,静待开春的农田,介于山林与农田之间,有一个庄子,这是刘珩在临淄的落脚之处。
不过,出城之前,车队停在了一间客店门前,刘珩率先下车,在众人的拥簇下步入客店内,崔莞与岑娘则慢慢跟随在后。
入城后,原本的百人车队一分为二,随在刘珩身旁的侍卫,顿时锐减为原先的二三十人。不过,纵然这般,这间小小的客店也容不下如此多的人。
故而,外头仍余下莫约十数侍卫,守在客店门前。
此景对临淄的百姓而言,并非什么大惊小怪之事,年年临近稷下学宫开讲这数月内,似这般远行而至的车队数不胜数,甚至堂而皇之携着百余护卫招摇过市的世家子弟,也时常目睹。
由此可见,刘珩所带之人还算是少的,根本引不来丝毫瞩目。
入了客店后,崔莞自觉走向已然落座的刘珩身旁,捧碗递箸,添粥布菜,均是她当做之事。
扫了一眼崔莞忙忙碌碌的身影,刘珩脸上怒意全无,不过今日一言,显然令他颇为不虞,至少眼底的冷色尚未尽褪。
“候着。”他慢条斯理的甩出一句,便优雅的用起膳来。
闻言,崔莞刚打算转动的身子一顿,老老实实的跪坐在一旁,眼眸低垂,也不看几上喷香诱人的佳肴。
此时正好是用膳的时辰,客店虽不起眼,也有几位零散的食客,不过皆是埋头苦吃,未敢多看一眼,毕竟随在刘珩身旁的侍卫,各个人高马大,建硕威武,非寻常人家所出。
少顷,大部分零散的食客均迅速用完膳,结账匆匆离去,客店内便只余下刘珩与崔莞一行人,以及角落里的两名大汉。
崔莞略扫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并未放在心上,岂料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砰”的一下,一声刺耳的破裂音蓦然在安静的客店中乍响,惊得崔莞心中一突,她下意识循声望去,却见一道小小的青影自那两名大汉所在的角落中急急奔来!
“阿兄,阿兄,阿谨总算等到你了!”
那道小小的青影飞奔至崔莞身旁,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张口便哇哇大哭,“阿兄你怎么现在才来!”
这一幕,非但惊住了那两名大汉,便是崔莞也呆若木鸡,目光怔怔的看着正紧紧搂着她大腿,哭得撕心裂肺的孩童。
“这……”她下意识要问出声,却被一声愈加高昂的哭嚎打断了话,“阿兄,呜呜……你也不要阿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