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脸上仍是一片温和笑意,但眼底已然冷若冰霜,他抬眼掠过那个上前碎语的侍卫,嘴角轻轻一勾,淡淡地说道:“常侍卫多虑了,止桑虽甚少远游,但此次出门,随身之物中,并未遗漏一培故乡之土。”
这声音听起来甚是轻柔,但却令常山后背窜起一丝莫名的寒意,站在一旁的楼管事连忙则垂下头,他知道,郎君此次是真的生怒了。
秦四郎言毕,从容转身,慢慢地登上马车,只是即将撩帘而入时,才漫不经心回过头,对已是满面冷色的常山朗声说道:“不过,盛情难却,既然郡守大人如此相邀,止桑便却之不恭了。”
清朗的声音远远传开,几乎落在每一个人耳中。
想不到仍有峰回路转时,心中正犹豫是否下手的常山不由一愣,呆了一会,他抬眼望去,哪还有秦四郎的身影。
不过,到底仍是按照郡守之命,将秦四郎带回郡守府了。
常山眉间的冷厉倏的一松,瞥了一眼站在马车前的楼管事,转身下令,“回府!”
少顷,僵持在城门前的队伍又一次缓缓挪动,只是方才那一幕,使得引得众人不在高谈阔论,而是私下凑在一起窃窃低语。
显然,仍是有人看出了蹊跷。
外头的情形如何,崔莞与秦四郎并不知晓,两人静静的坐在马车中,在常山与一干侍卫的“护送”下,缓缓朝郡守府行去。
崔莞面色还算平静,她垂首阖眸,静静听着马车外整齐沉重的脚步声,心中细细的思索开来。
方才秦四郎与那侍卫的话,许是风雪的缘故,听得不是太清晰,但仍入耳十之八九。
张显自前几日开始便差人候在城门前,想来是根据先行一步的阿昌所言,推断出秦四郎的行踪。只是不知那个阿昌究竟与张显说了什么,张显竟如此恼怒,甚至不顾巴陵秦氏之名,想强行带走秦四郎。
隐隐的,崔莞觉得此事似乎与自己无关,可她仍旧泛起一丝莫名的慌乱,心口一直砰砰地跳着,仿若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她甚至迸出一道念头,立即离开秦四郎,离开齐郡,走得越远越好……
“阿莞。”仿佛感受到了崔莞的不安,秦四郎徐徐说道:“你不必担心,入府之后,你便与楼叔呆在一起罢,我会吩咐他照看好你。”
不必担心么?
崔莞暗叹一口气,抬起头,迎上秦四郎平静的目光,“张显寻你,只怕是不安好心。”
秦四郎眼神微不可查的一亮,颔首言道:“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