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摇摇头,“他什么也没有说。可是,殿下没有父母,只有太后老娘娘……”
“帝王家素来如此。”郑半山截断她的话,“你入宫一年当有所体悟。”
“是我孟浪了。”她垂头认错。
“你当想到太后如今的境况。”郑半山叹道,“何况,殿下毕竟是在受罚软禁之中,太后若过来探望殿下,岂不是让皇上难堪?眼下忠靖府又是岌岌可危的情形。”
老太监小心地踩着积雪慢慢走远,猩红斗篷的背影后面落下一行泥黑足迹。琴太微独自在太液池边站着,看了一回雪景,怅怅然回到房中,见杨楝坐在窗下,支着头读书,半天不曾翻过一页。茶水还是温热的,一口也没喝。
“还是原先的方子吗?”他问道。
“略改了几味,跟先前差不多。”
他拿过药方看了一眼,眉头就拧起来了。
她会错了意,只道:“有二钱甘草,不是很苦的。回头让厨房再蒸一碗糖酥酪来。”
“倒是不苦。只这忌荤腥油腻的,到底要忌到什么时候……”他小声叹着。
她扑哧一笑:“下次你自己和郑叔叔说,不许他再写这句话了。”
宣纸上已落下了九片朱砂染就的梅瓣,再添上是日这一笔,便是一对双生花。自冬至到今日,已是十天了。她一边呵着冻冷的手指头,一边打量着画纸,琢磨如何下笔。
“怎么连手炉也不拿一个。”他笑着捉过她的手焐了一会儿,顺势将人挽到身边。她不敢回头看他,赶快抓起笔,两下把梅瓣勾好,却问:“画得好不好?”
“不好,你的手在抖。”他摇头。
她一时气恼,就要再画一瓣,亏得他立刻捉住手腕:“急什么?怎么把明天的也画了?”
“偏要今日全都画了。”她也不肯松手,“免得天天数日子,好生麻烦。我这里一口气画完了,也许明儿就开春了呢。”
“开春又怎样?”他道,“我可不要这么快就开春,这么躲着多好。”
她一出神,手中的笔倒被他倒捋了去。他笑着扳过她的脸,做势要点那海棠轻绽的柔软朱唇。
“这个胭脂不能画脸的!”她挣扎道。
他搁下笔,低头吻住她的嘴唇,细细抿了一回才放开,却淡然道:“你太心急了,这才下第一场雪呢。”
她呆了片刻才品过滋味来。他仍旧闲闲地搂着她,神色却平静得出奇。只有唇间的袅袅余温和他耳下的一丝红晕,告诉她方才她并不是碰了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