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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楝怅然道:“都水清吏司……我只道那里上上下下都被徐党把持了,没想到还留下了这等人物。”

“不思上进,不知经营。就算不是徐党,”冯觉非冷笑道,“也只是个无用之徒罢了。”

“都水清吏司管着河道与海塘,多少有些好处可以拿。他做官多年,据说还在南城赁着房子住,可见其清贫。”杨楝道,“虽则无用,却也难得老实,不失读书人本分。”

“是啊。若非住在黑窑厂那等荒僻之地,又租不起车马,”冯觉非道,“何至于赶不及上早朝呢。”

“他可以三更即起嘛。”杨楝道,“——你如今的月俸是多少?”

“五石。折银——三四两吧。”

这点月俸尚不够两人今日这桌酒钱,冯觉非目今是七品,那个上吊的李主事是六品官,大约有十石。这点上杨楝倒也有数,本朝俸禄之薄,历代罕见。他少年时常听父亲说,太祖尚俭,给官员们定的俸禄只够勉强养家糊口。开国二百余年来,物价不知涨了多少,俸禄银子却因循祖制不曾略有增添,还每每因为国库空虚发不出银米,以胡椒、苏木、绢布等实物相抵,中间又盘剥一层,五石的俸禄兑换到手仅有一二两银。那些豪门世家出身的官员自是不在乎这点零用钱,却苦了那些寒门官吏,寒窗苦读几十载换一顶乌纱,结果还不够喝粥的,于是乎除了钻营贪取,也没有别的办法养家了。贪取之风一旦沿袭成俗,再也无法收拾,官场上下皆视其为常理,如此整顿吏治便成了一句空话。庄敬太子亦提过给官员们添添俸禄以治贪腐,可是一查国库,即刻打消了这一念之仁。

这死去的李主事真真是个异数,也不知是他清高过头,还是他太笨学不会伸手。杨楝叹息了一声。

“倒是殿下您……”冯觉非微笑道,“为何要管这闲事?”

杨楝摇头笑了笑:“哪里是我要管,正巧碰上罢了。那天又不曾微服,人人都瞧着我,我还能装没看见?不过几句场面话,几两碎银子,送那孤儿寡妇快些发丧。任凭那些人闹将下去,丢的也是朝廷的颜面。”

那天从正阳门出来,正撞见灵柩停在路边,憔悴的妇人披麻戴孝,一声声哭着:“老爷啊,可怜你一生两袖清风,竟落得如此下场……”他一时好奇了勒住了马,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内中几张面孔依稀是六科的几位给事中、副使等小官,皆有兔死狐悲之意。

李主事虽清贫,罚俸一年未必就饿死了。可越是不求名利的人,面皮越是薄得匪夷所思。几两银子事小,在百官面前被天子折辱,那才是比死还冷的绝望。这点却不是奉天门上高高坐着的那个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殿下这回,必是要触怒皇上了。”冯觉非道。

“我触不触怒他,有什么不一样吗?他拿不住我的把柄就是了。”杨楝冷笑一声,“我已上表自陈此事。”

“如何?”

“得了他一道嘉奖的口谕,”杨楝道,“称我为朝廷分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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