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那天居然还见过一个俊秀少年,她的记性原是很好的。
“我怎不记得有这回事……”琴太微喃喃道。
杨楝谑笑道:“你两只眼睛都盯着货郎担子里的梅苏丸呢,自然看不见我。”
她忽然两颊绯红。
徐皇后笑道:“琴娘子那时多大了?九岁?”
“将满十岁了。”琴太微低头道。
“那后来呢?”徐皇后又笑着问杨楝。
“后来嘛,自然是立刻被琴督师的人押送回王府了,未曾玩得尽兴。”杨楝摇摇头。
琴太微心中仍是狐疑,不确定杨楝的话中有几分真实。但若是假话,怎能连日子都说得清清楚楚?
徐皇后拨着茶盏,缓缓道:“琴督师这样处置十分妥当。这原是你自己不对,只顾自己舒心快意,万一有个好歹,要连累多少人。你那王府里只怕翻了天,别人且不说,安澜岂不急坏了?”
杨楝沉默了片刻,道:“我的事情,她也不太知道。”
午后的日光落在殿宇深处,紫铜鎏金博山炉中燃着南海牙香,袅袅青烟投下的影子落在他的眼底,似掠过一丝忧郁。琴太微蓦然想起,她只道那时他亦青春年少,其实也是娶过妻的人了。她心里隐隐地空了一下,忙低下眼帘,注意听着皇后的话。
“安澜去了三年,你为她守制也早就守完了。”徐皇后斟酌着字句。早间她已听说杨楝在万寿宫那边拒婚,虽然在意料之中,她亦觉他做得急躁了些,“……如今可以打算起来甄选名门淑女为配,你的王府也须得有人主中馈。”
“婚姻大事终须长辈做主。”杨楝中规中矩地答道。
徐皇后笑道:“长辈为你做主,也得你自己愿意才行。你府中那两位侧室……人品出身倒也是说得过去。文粲然在我这里待过几天,确是个读书明理的好女子。倒不知你怎么看?”
“文氏贤德知礼,”杨楝淡淡道,“只是哪有以妾为妻的道理?”
徐皇后赞许地点点头:“确是如此。”
琴太微盯着大红地毯上的连理花纹直发愣。她只是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妾,杨楝纳谁为妃都与她无涉。可是他们当着她的面讨论这些事,她终究觉得不适意。她将眼光悄悄挪开,一件一件打量着殿中的陈设花瓶、香炉、案几和字画。走了一会儿神,忽又听见徐皇后唤起她来:“琴娘子,你可曾去看望过淑妃?”
她忙道:“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