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沅放下镜子,谢恩去了。
李司饰瞧着她走远,低声笑着说:“奴婢斗胆说一句,三小姐这次进宫来……倒真是长大了。”
哪个女孩儿家长大了,能没有心思?太后微微一笑。
“这日子真是快。不过一眨眼,三小姐也及笄了,徵王也早就出了服。”李司饰笑道,“娘娘的意思,这一回是不是就把他们的事情给办了?这话说了好几年,如今都是水到渠成。”
太后低声道:“哪有那么容易。我跟安照提了一下这个话,那浑小子竟然说,安沅不合给人做继室。又说阿楝前面娶的那个安澜,是他父亲的通房丫鬟所生。庶小姐为嫡妃,嫡小姐倒做了继妃,将来还得以妾室之礼祭拜安澜的牌位,他想着就替妹妹觉得委屈。”
“他自己不也是庶子吗?”李司饰道,“再说,当时三小姐还不到十岁。若稍微年长些,也轮不到那位病恹恹的庶小姐出阁呀。”
当年杨楝由徐太后做主与忠靖王府联姻,纳忠靖王徐功业的庶女徐安澜为王妃。这只是当时局势下无奈之举。徐安澜自幼体弱多病,一入门便缠绵病榻,熬了三年终于撒手人寰。徐功业亦觉得有些对不住杨楝,便在安澜丧事之后许下承诺,等嫡女安沅及笄,就送给杨楝为继妃。可如今又过了两三年,似乎双方都生了些别的想法。
徐安照表面莽撞,内心精细。徐功业不会让他说无用的话,嫡庶之争亦不过是托词。太后心如明镜——徐家这一代的嫡女只有徐安沅一个,偏偏生得出类拔萃。徐功业对这个女儿的前途一向怀有奢望,不止是想要一个王妃。
杨楝只是皇帝的侄儿,因为徐太后的偏爱才等同于半个皇子。但如今杨檀和杨樗也长大了。杨檀自不论,杨樗的舅族却是徐氏一党,地位正在渐渐高升。徐功业在两难之中,只能将安沅的婚嫁问题扔给了太后去拿主意。
如果杨楝再积极一些,徐太后便不会犹豫。偏偏杨楝对继续与徐家联姻这件事儿,一直都不冷不热。
“上次给他的那个林绢绢,”太后忽然想起什么来,“到底怎样……”
“听说……也不怎样。”李司饰道。
太后怅然道:“难得寻到这么一个人,又会画画儿,又长得和那人有几分相似。当时指给他看,瞧他那神情也是喜欢的,这才给了他。怎么最后还是不喜欢呢,你可知道为什么?”
李司饰犹豫了一下:“我仿佛听到一些传言,说殿下有些嫌忌她。”
“嫌忌她?”太后诧异道,“嫌忌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