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穹感激之外,亦注意到一点,"现在时候还未到",那么这便是长远的局了,是预子?亦还是饵?如果是子,那设的是什么局?如果是饵,那么钓的又是谁?岳穹只觉眼皮一跳,"皇上,那德王......"他隐隐似是看见了血光。
妫语秀眉微抬,对上岳穹沉潜的目光,不禁心中微凛,自己......是不是给了他什么错误的暗示?想至此,她马上澄清,"不,只要他不犯错,朕就不动他。"
但这番澄清听在岳穹耳里却想成了另一种意思。"是,臣记下了。"他面色诚恳,口中应诺,然眼神却转深转沉。皇上这么急速地澄清,言辞又如此坦白,不外是想解释。解释她不会做,还是解释一种根本完全相反的用意?他起身告退,觉得自己的话问得太多了。有些事只要做,而并不需要说。而且今儿他的消息也实在过于灵通了点。
"皇上召公主入住未央宫?"孙预将茶盏轻轻一搁,脑中飞转,将一摞折子放在年方十一的堂弟孙颀的案桌上,"先看着,重要的拣出来放在我案上。"
"预哥哥,这事很急么?"十一岁的孙颀抬起稚嫩的脸,但面容上表露出来的沉稳老成与其出口时略带天真的好奇相混,总是惹人一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呀!
孙预微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在他身旁坐下,而孩子则立刻规矩地站到一边,这举动让孙预又忍不住笑了,"小颀,你觉得急不急呢?"
孙颀把眉一拢,有模有样地想了半天,"应该不很急。"
"哦?"孙预眉一挑。
"预哥哥你到现在还只是坐在我身边嘛!"孩子纯净的目光里带着隐隐的狡猾与得意。
孙预"哈哈"一笑,手不自禁地搭上他的稚嫩的肩膀,拉低了他道:"你觉得小公主的境况如何?"
"嗯......小公主很可怜,没了爹娘......啊!我知道了,皇上是想保护公主。"
孙预看着他的眸光凝上几许深意,再问,"那知道未央宫是谁住的吗?"
"历朝的储君。"孙颀流利地回答,忽然又一顿,"皇上要立小公主为储君么?"这个......似乎与礼制不合呀!
孙预收敛了笑意,目光也渐趋深长,渗出一味叹息来,这样的隐忍,这样的悒郁,近乎缠绵的悒郁,这让小小的孙颀十分疑惑,他并未看懂其中的意味,但却牢记了这样的目光。直到多年后,当他理解了这种目光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平静地看着他亦师亦友的预哥哥离开,同时沉着地承担下一切。
"这样行么?"话一出口,孙颀似乎想到了什么,"庆元公主是以公主的身份住进去的。"
"那么,为什么不册立呢?"孙预循循善诱,一步步引着孙颀往深里想,即便那已超越了一个十一岁孩子所能理解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