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预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妫语,确定毫发无伤才把一颗心放下。"昨晚可是吓着了?"
妫语轻摇了摇头,"我连面也没见着。只是有一点到现在还奇怪,这两个到底是什么人?竟能摸得到安元殿,想必是有些熟识禁宫的人。"禁宫守卫何等森严,能一无动静地闯到安元殿得什么样的本事?
孙预沉下了脸,"是杜先庭遗女,也是刺伤楚大人的人。"
"哦?"原来是杜氏遗女,可是"那成王......"
"不是她们做的,不过......只怕也难逃干系。"
"这么说她们也还是被人利用?"
孙预点点头,一双眉锁得紧紧的,"我只怕是德王。"
妫语朝他看了眼,不语,只一手轻抚着暖炉。知他心意尽是为她,可是......
"怎么了?"
"我......这一次不关德王,是蒋皙下的好手。"
"定西伯?"孙预眯细了眼,"他......莫非是为了两个儿子?!"见妫语颔首,他抿紧了唇,"这岂不是在找死?"
"他当然得死了。"妫语又朝孙预看了眼,欲言又止。
孙预伸手握住了她的,"你我之间说话,还须这么为难么?"
"我......"她看着炭盆的眼神有些寂寥起来,"我想换了楚正廉。"此话一落,她明显感觉到孙预握着她的手一动,缓缓地抽了回去。
"你曾允过我什么?"孙预问得心寒,万料不到她会说出此等话。那他之前的算什么?那他现在算什么?
"我只承诺过不动孙家。"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还须跟我说什么!"
妫语仰起脸深吸了口气,语气中隐隐的满溢了一种意绪,明明已预计到了结局却仍是心寒如冰。为什么她要这么不得以?"因为,我还需你助我,如果你不出面,以我只身的能力,不定就只有扶助闻家。"扶助闻家,那就意味着打压孙氏,到时会出现的后果谁都可以料想。
"你,你好,你很好!"孙预蓦地站起身,一把扣住妫语单薄的双肩,那触感让他惊心,即便厚重的锦裘裹身,她依然如此纤弱。但这亦不过一瞬,他随即狠狠地看着她,一直以来她都是在拿这点利用他吧?"我告诉你妫语,我孙预的确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可你别妄想我是那种可以任你搓圆捏扁,弃家人于不顾的废物!这一切,所有的,是不是都是你早就设想好的?是不是?"
妫语别开头,心中一痛。他居然怀疑一切,他居然怀疑她的感情!那在他眼中,自己是什么?什么样的人!她这般苦楚,这般委屈,到底有谁看到?有谁能懂?她一把推开他,不管自己的踉跄,"你说的都没错。是我早设想好的!有什么错!凭什么只有我要事事顾全别人?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活得那么辛苦?凭什么只有我可以死得那般理所当然,而你们个个活得光明正大?凭什么!"
孙预心中一凛,回头看到她眼中兀自打转的泪意,怨愤中有绝决。他冲口而出心中的焦虑与不安:"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就几个连面都没见着的刺客么?让禁军加强戒备,我再下令封城寻拿不就没事了?说什么死!"
妫语强睁着眼一笑,走到他面前,"你不知道么?"她一把拉起左袖,臂上一道妖冶的赤线如索命的铁链盘横其上。"快九年的绝尘纱,你以为我有多少活路?根本就不用什么刺客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