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高瘦,并未撑伞,积了双肩和满头的白雪,一头墨发才是这银白海潮之中的唯一颜色。
他提着一盏灯,灯芯用的是鲛人族的油芯,可长明不灭。
那缕亮光像是雪地之中的唯一指引,程未晚远远看去,眉头刹那间收紧。
“凌肆夭,章成灿是不是定的明日出发?”
凌肆夭怕冷,躲在系统空间里不肯出来:“是啊,明天他们就要走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程未晚用手指堵住窗框的那条缝隙,意有所指道:“那他怎么这么闲?”
二人说话间,孟先觉已经走到了门外,程未晚打起精神,忽听得轻轻的敲门声响:“前辈,睡下了吗?”
程未晚静默地站在黑暗里,一声不吭。
凌肆夭也闭起嘴,静静等待着程未晚和孟先觉的对峙。
孟先觉等了一会,又敲敲门,仍旧没有得到程未晚的回复,他站在门前,抖落灯柄上的雪,低低呢喃一声:“得罪了。”
话音落下,他推开门,门页静静开合的声音如一根小刺一样刺进他们三人的耳膜。
孟先觉一眼便看见站在窗边,藏身在月影之中的程未晚。
孟先觉毫无被撞破的慌乱,他极自然地将灯放在地上,同样藏身于阴影之中,一双眼如新炼的刀,在雪夜里映出银亮的光。
“前辈,天色已晚,窗边又冷……”
“有什么事吗?”程未晚微微抬头,打断孟先觉的话,“你没有经我允许就破门而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孟先觉抬眸看他,眼中漾着一池月色:“……至少多披件衣服。”
程未晚忍无可忍,“嘭”地一声将窗帘拉上,隔绝了窗外渗进来的最后一丝冷气,他毫不客气:“我要睡觉了,明日一早你们还要启程,有事说事,没事早点回去休息。”
孟先觉眼中微微现出一些诧异颜色:“前辈,此行绝密,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实情……”
程未晚盯着他。
他话说到一半,对上程未晚的视线,话锋立刻转了,他轻轻抿唇:“若是章成灿告知于你,也情有可原。”
程未晚不想让孟先觉误会自己是因为他而去特意打听的消息,但更不想让孟先觉以为他与章成灿沆瀣一气,他终于停下步子,转头道:“你们天门这么小,如果真的想藏住什么事,最好连第二个人都不要让他知道,我若想查,总归是有办法。”
孟先觉微微低头,藏住自己嘴角的笑,借着低头的这个趋势,他从灵囊中拿出一个细长的木盒。
木盒木质细腻,花纹精致,并无任何金玉点缀,却重得压手,一眼瞧过去,有几分低调的奢华感。
凌肆夭在系统空间里瞪圆了眼,不由自主道:“那是什么东西……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