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氏顿时有了泪意,指了指下首另一侧的瞿元嘉:“我知道你多年没有回去。我也多年没有回去了。早前元嘉去南方赈灾,我就叮嘱他,一定要去给崔夫人和阿初上香。”
“王妃对母亲的情意,我都记得。这次回去,也会将王妃的心意带到。”
娄氏再坐不住,跌跌撞撞走到叶舟身旁,抓住他的手,劝道:“五郎,不是乳娘不讲理,不懂得男儿要博取功名的道理。但是你当年为什么去连州,乳娘也是知道的……你现在身体好了,要去看你阿娘,你就去,看了再回来……不要再去连州了。”
叶舟轻轻叹了口气:“王妃,我还是连州司马,没有卸任。”
“你都不记得事情,去了连州又能怎么样?你这样大的功劳,又吃了这么多苦,什么官职配不上?要是你不愿意去求陛下,乳娘替你去求,这么多官职,为什么非要去连州不可?你……你去连州,陛下准许的么?”
叶舟浑身一颤,半晌无言。娄氏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紧紧地攥住了叶舟的手。瞿元嘉见状,正要替他周旋过去,叶舟又恢复了常态:“自然是准许的。回乡也是陛下准许。”
娄氏极诧异地盯着叶舟,声音颤抖起来:“陛下……陛下准了?”
叶舟沉着地回答:“准许了。”
听到答案后,娄氏面色惨白,几乎跌坐在地。瞿元嘉不忍,离座扶住母亲,宽慰道:“母亲,朝廷任用官员自有章法,五郎必须要先去连州述职,待朝廷另下诏令,才能回京。”
有了这番解释,娄氏的神情才稍有缓和,她忽然又问:“五郎,你既然一定要先去连州,那……你从杨州回来,先在京城再住一段时日,养足了精神,再动身也不迟。”
瞿元嘉愣住了,不料叶舟很快就有了回答:“从杨州去连州,不需要再回帝京了。可以取道宜州,从宜州北上,这是去连州的捷径。”
娄氏一时间露出茫然的神色,难以置信地问:“杨州到宜州,也是很远的。谁与你同行呢?”
“我既然能独自到帝京,就能独自去连州。”叶舟又笑了笑,“越是远路,越是轻装才快。”
叶舟极耐心地为娄氏解释行程,滴水不漏,对即将到来的旅程胸有成竹,仿佛这一程路已经走了若干次。一旁的瞿元嘉反而手脚冰凉,根本听不进他们的话,想的只是,他是如何知道从宜州去连州的路的?
心潮翻涌之际,堂外忽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工夫,萧宝音的声音已经跟着她的人一起卷到了堂前:“五郎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啊呀……阿娘,你怎么哭了?”
娄氏忙拭去眼角的泪,皱眉呵斥女儿的无礼:“……五郎要去杨州拜祭崔夫人。”
“啊……”萧宝音的脚步一下子慢下来,“我还没去过杨州呢。五郎,还有谁和你一同回去?我也去,和你做个伴好不好?”
随后进堂的萧妙音也听见了母亲的话,不紧不慢地说:“我也想去。大哥也回过杨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