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元双和冯童一时都没有接话,萧曜又凝神听了片刻窗外的动静,终于开口:“走吧。我昨晚也没吃东西,早就饿了。”
随着程勉病情日渐起色,两人偶尔也会同榻而眠。但昨日自瞿元嘉闯来翠屏宫,萧曜就再没有见到程勉,更没有去过问程勉的行踪和作息。再度共处一室后,萧曜也无他话,先闷声吃了一钵汤饼,又就着肉粥吃干净程勉没吃完的大半张胡麻饼,说:“太甜了。解药性。”
程勉放下筷子,静静看着萧曜。萧曜也知道参汤煮粥味同嚼蜡,见程勉没有再吃东西的意思,等元双煮好茶,立刻摈退了左右,对程勉说:“陆槿出殡那天,有一名失去记忆的乞儿出现在你家门口。瞿元嘉以为是你,收留了他。此人来历不明,也不知来意,我将他认下,以观后效。昨日瞿元嘉找来,想必是他想起了往事。”
“现在人呢?”程勉神色如常,仿佛和自己没有一丝关系。
“昨日我已传命下去,严守帝京各门。只是如果有心要走,瞿元嘉找人耽误的这些时辰,已经足够他离京了。”
程勉看着手中的茶盏:“既然是‘以观后效’,怎么又是元嘉耽误?陆槿去世已有两年,七百个日夜,原来也查不出来历么?元嘉认错,安王妃也认错了?”
萧曜略一停顿:“安王妃失明了。”
“陆槿死了,乳娘失明了,元嘉只能救助你。”程勉抬目。
“瞿元嘉没有找我。他带人去宁陵祭扫。”
片刻后,程勉极轻地一颔首:“此举是触了陛下的逆鳞了。”
萧曜不语。程勉忽然又问:“陆槿临终时,有留下什么话么?”
自此得知萧曜在陆槿临终前曾去探望过她,程勉从来没有问过细节。今日提起旧事,萧曜也无需回忆,轻声说:“她听说是我来,就猜到你回来了。我没有见到她。她也许将遗言留给了瞿元嘉。”
萧曜又想起了那一天在屏风外听到的抽泣声。他已经见过太多垂死或已死的面孔,但其中属于女子的面孔寥寥无几。他也无法想象一张素未谋面的面孔。哪怕那是程勉的妻子。
程勉也没有意外或是失望:“她见到是你。猜到也不为奇。”
“你的知交好友,总是极聪明的。”
萧曜垂下目光,他发现实难去假想程勉的下一个问题,只能平静地等待程勉再度开口。
程勉竟笑了:“元嘉恐怕是不聪明。你认了,他就信了。”
萧曜嘴角一动:“他为何会信我?为何迟迟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