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曜一直没有等来程勉的应答,他不禁更用力地搂住程勉,将脸埋在他的脊背上——萧曜太清楚元双对程勉意味着什么,程勉自己也知道,但他还是将元双接来了,程勉到底默许了。
如果没有阿初,他们会有眼下的这个夜晚么?萧曜自问,可在他找到答案之前,沉默已久的程勉毫无预兆地开口了:“……你可能不信,在遇见元双之前,我是不信人有相貌相似之说的。”
萧曜心中一动,极轻地问:“元双像你认识的什么人不成?”
“五官一点也不像。神态像极了。”程勉叹了口气,“也巧,我妹妹也叫阿初。”
萧曜喜怒不形于色已成习惯,可这一刻,心像是被狠狠地割了一刀,他陡然间得到了之前那个疑问的回答,却又不忍心告诉程勉,天底下的母亲看至亲的骨肉时,也许都是一模一样的神情。
庆幸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竟是懊恼。程勉的每一次示弱,他都牢牢地抓在了手心。
不知不觉间,萧曜的声音更轻了:“那这个阿初的名字更该你取了。”
程勉摇头:“就这个。这个好……你不要和元双说阿初的事。”
“我谁也不说。”
程勉翻过身,飞快地看了一眼萧曜,又更快地别开了视线:“其实也不只是元双。还有一次……”
他很突兀地停住了。萧曜也不催他,耐心十足地等待着。静默让人的思绪更加自由,也酝酿着勇气,等着等着,萧曜感觉到程勉伸出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索性从善如流地闭起眼睛,等他开口说话。
陷入黑暗不久,程勉果然说话了:“当年我从金州回帝京,护送我的兵士里,有一个人有点像你。我知道这是子语的安排,他怕我撑不到回京,故意如此。所以那人虽然随侍在侧,却始终不说话,因为只要一开口,这计谋就无用了。”
“一点是多少?”萧曜一怔,竟笑了,“原来你也会认错人。”
程勉顿了顿,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是声音不知不觉低沉下去:“就是一点。现在想想,不怎么像。是我病糊涂了。”
“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拆穿?”
“子语苦心安排,我何必拆穿他。”
即便是在黑暗中,萧曜还是很轻易地吻上程勉的嘴唇,然后才笑说:“说谎。”
没想到的是,这次程勉很快承认了,近于怅然地说:“我以为迟了。”
萧曜的眼睫急速地颤抖起来,偏偏语调还是平静的,甚至有几分说笑的意味:“你啊,真的是心肠硬。”
程勉也笑:“命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