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给你物色一个宅子?”
“我官职卑微,哪里能在京中置业?”
“我们亲如兄弟,我送你。”
瞿元嘉笑骂:“谁要和你做兄弟。”
萧恂也笑了,语气中不知几多羡慕,又说:“五郎现在如何?端午看他,气色好多了自不必不说,应对举止也依稀昔日的风采了。还是一点都不记事?”
两个人一边闲谈,一边徐徐往前院走。瞿元嘉和程勉的事,至今无人可说,是以有萧恂相问,而且言语中毫无猎奇和窥探,他也难得多说了几句:“还是不记得,近来还头痛,梦见些一鳞片羽,也说不清是什么。罢了,也许他不愿意想起来。随他心意吧。”
但近半年来,瞿元嘉不止一次发现他半夜里抽搐,甚至泪流满面,也不醒来,偶尔还会喊一句“阿娘”,竟然还是杨州旧音。
程勉的生母至今是瞿元嘉也不敢与他提起的旧事之一,只怕惹他伤心,尤其在知道他梦中流泪后,更是一个字也不提。这话他自然无法说与萧恂,还有些走神,差点漏掉了萧恂的感慨:“我比程五年长岁余,还记得少年时,京中高门都传说,程尚书从杨州带回来一个神童,其实真的有缘一见,彼此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了,他也早已名满帝京。元嘉,也亏得是你能认出来,要是我,经年不见一个人,又经历了这些磨难,恐怕无论如何不敢相认了。”
瞿元嘉也没多想,淡淡答:“有时就是太久没见,音容笑貌反而更清楚了。何况……”
萧恂是何等善解人意,他这一停顿,立刻懂了,也笑道:“是了,王妃是他的乳母,再说还有陛下呢。”
片刻的沉默过去,瞿元嘉回以复杂的一笑,喟叹一般重复:“是啊,还有陛下。”
也正是说完这句,目光一移,恰好见到程勉穿着灰色的锦袍,从长廊的另一端走来。
阳光明澈,照亮程勉的面庞,那失而复得又刻骨铭心的面孔,在与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绽放出纯粹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