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恂闭上眼:“惟有在我。”
……
听到萧恂的请求,程勉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瞿元嘉:“要是安王知道你藏匿萧恂,怎么办?”
瞿元嘉不假思索地答:“知道就知道了。他已经决心向殿下请罪。”
程勉极轻地一挑眉:“他伤痕累累地从翠屏山跑回京城,几十里路,是为专程求饶的?那怎么不早求?”
“他说他偶遇上一对夫妇,开解了他,他大彻大悟,知道错了。”
“他怎么错了?”程勉反问。
瞿元嘉无奈道:“阿眠,你从来聪明,何必明知故问。他们两人是亲兄弟,还能一辈子如夫妻般厮守么?即便是一辈子厮守,萧恒也要娶亲。所以萧恂必须得向殿下认罪,保全萧恒。”
程勉稍作沉默:“保全得了么?”
“不得不如此。”
“他既然拿定了主意。想住,就住吧。”程勉答应下来,忽然又看向了瞿元嘉,“元嘉,这几日,我又开始头痛和做梦了。”
春光盎然,程勉整个人笼罩在轻盈而温暖的阳光下,双目明亮清澈,再无一丝病容。
全无道理的,听到他这句话,瞿元嘉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陆槿出殡的那个大雪之日。
据专门负责程勉医案的太医说,程勉的头痛病,是外伤所致。
这也是他失忆的罪魁祸首。太医曾慎重地提醒瞿元嘉,因外伤而患上失忆毛病的人,拖延的时间越长,恢复的可能性也越低,更有甚者,睡前毫无征兆,次日家人醒来,发现已然断气的,亦不罕见。
正是这病药石难医,唯一的法子就是慢慢调养,固本培元,待恢复了元气,假以时日,或许会有忽然恢复的一天。
这番话瞿元嘉只告诉了程勉后一半,自己则将前一半日夜记挂在心,一旦程勉的头痛病发作,只要瞿元嘉在,定是亲自守在左右,心惊胆寒地等待着他的病痛缓和。
幸而随着程勉的身体逐步好转,这病也不大发作了,就是伴随着发作的,再不仅仅是晕眩,更平添了许多梦境。有的时候程勉还能记住梦中的片段,便争分夺秒地说与瞿元嘉听,两个人起先还会在一起猜测梦中所见指向何方,可这些梦委实过于光怪陆离、毫无规律可循,为了避免程勉长久在一枝半叶中纠缠痛苦,他们索性都不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