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程勉是动了肝火,萧曜略一犹豫,还是说:“妻儿俱已不在人世,就算是想再尽人夫人父之责,也不可追。你因与陆檀要好,迁怒于他,但一切于事无补。你不要伤心了。”
程勉瞪了萧曜一眼,又不作声了。萧曜满口发苦,想不出别的话说,正想劝程勉早点歇息,忽然听到程勉冷冷地问:“陛下不召你回去,你想过其中的缘由没有?”
“只有一个缘故——如果不立太孙,就会是赵王萧晔。”萧曜冲着程勉一笑。
“你从未想过么?”
“想什么?”
程勉极快地笑了笑,难以置信似的。萧曜回神,惊讶之余,正色说:“从未想过。”
“为什么?”
萧曜沉思了片刻,缓缓答道:“不知道。就是未想过。”
“有何不可?”
萧曜惊讶了:“你……”
可面前人不是旁人,只是程勉。萧曜正视着神情陡然难以探究的程勉,又说:“因为从未教我这样想。而想也无用——陛下没有选中我。”
“你是陛下的儿子,却从来不想。要是人人都不想,都只等君王选派,何来改朝换代?”程勉轻声说,“曹王的母族与程家约有婚姻,我见过他,实在是蠢笨不堪。豫王口不能言,齐王性情暴烈……实则只能立太孙。或是你。”
“我离开京城时体弱多病,恐怕还不如其他兄弟。”萧曜想也不想地反驳了。
“那是昔日。薛二忽然来连州时,我曾问过景彦,得知西北诸州久未有御史前来,我原以为薛二此行并不止为巡查,可他流连不去,甚至为了不回京自断一臂,我才放下心来……正是不会立赵王,你才回不去。如果能立赵王,你恐怕现在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
萧曜没想到程勉对此事也有思虑,一怔之余,接话道:“长生聪慧灵巧,是太子的独子,陛下爱屋及乌,立太孙是情理之中。只是如此一来,裴氏愈加会迁怒与我和其他兄弟,即便有回京之日,恐怕……”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萧曜知道程勉与他所想一致——他的父亲,当今天子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如若真如他们所猜测的,立太子世子长生为太孙,也许下一次回京,就应当是新君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