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喻着实新奇,程勉听完一时没说话,萧曜也沉默了片刻,方轻声问:“如果我也学呢?”
颜延明显一顿,终于又露出笑容:“那就学吧。有一根独木桥,也好。”
萧曜想了想,又说:“……女郎就不要了。反正我不要。”
“你还说呢。我是再不敢给你找女郎了,薛十七娘哭了一晚上知道么!那天你跑什么!”
萧曜装没听见,也不去看程勉,自顾自地继续说:“对了,我还想学一学生火。”
这句话彻底逗乐了颜延,在他的大笑声中,萧曜满心荡漾着不可解的暖意,似有似无地转过目光,朝着目瞪口呆的程勉理所当然地展颜而笑。
第45章春去夏犹清
在盟夏关小住的短短数天里,萧曜忙成了一只陀螺,却也所获颇丰:除了生火,还学会了备鞍、穿卸铠甲和辨识烽火,唯一没有来得及做的,是与颜延深谈一场。不过,尽管顾不得谈私事,但在几日的相处后,萧曜另生了一桩打算,于是一回到易海,顾不得安置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地找到裴翊,与他商量将连州的治所迁回易海是否可行。
听完了他的来意,裴翊问:“是谁向三郎谏言了此事么?”
“与旁人无涉。”萧曜看了看一同前来的程勉,“是我自己想到的。两地我都住过,单论宜居,正和或许更胜一筹,可是朝廷设昆连二州,镇边本就是第一要务,若只是因为艰苦,就要退居他处,岂不是本末倒置?而且……我看了沙盘,似乎是明白了,有柳川连接,即便是遇到战事,无论是鹏城还是易海,不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是不是?”
“……我少年时也曾好奇问过何侯,昆州地域广大,为什么不将治所设在水草丰美的地方,非要据守鹏城。”裴翊很轻地一颔首,“何侯不以我年幼无知,告诉我昆连曾是一体,拆分成两州不过是前朝的近事。先有易海,然后有连州,而易海选址的初衷,是为了联接盟夏关和鹏城——盟夏关后的第一道屏障是易海,又和鹏城以烽燧相连。在桑河未干涸时,盟夏关是昆连最北一段的前线,西段的前线在鹏城以西的长关。以荡云山作天险,北茹无力同时在长关和盟夏关用兵……三郎说得不错,正是有了柳川这一条捷径,昆连的兵士可以互为支援,免去了成为孤城之虞。但是当年设城建关的人,从未想过桑河会有枯竭的一日,也想不到朝廷会拆分昆连。
“桑河枯竭,不仅化草场为荒漠,也使得盟夏关和长关互为犄角之势荡然无存,昆连在朝廷眼中的地位,更是不可相提并论。试问三郎,你若满怀报国之意,不远万里来到边疆,是愿意在昆州守边拒敌、建功立业,还是守在连州,碌碌无为地渡过一生?同样是满身伤痛,始作俑者并不是关外的敌人,只是年复一年的雨雪风霜。放眼西北,只有昆州的官员,来自天下四方,任满后也能离开西北,回到中枢的也不在少数。连州已无足轻重,还将州府设在易海,确实过于艰苦,朝廷允许治所后撤,也是为了安抚州府的官员,聊作告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