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出去几步,院子的另一头亮起了火光,还隐约传来了人声,他意识到多半是大夫来了,到底忍耐不住心中的焦虑,又情不自禁地想回去守在元双的身边。
可他刚转身,还没迈出半步,前一刻还和一尊泥菩萨一样的程勉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萧曜心中一哂,没搭理他,只想绕过他回去找元双。可程勉仿佛能读懂的心思,又一次挡在他的前面。
“你滚开!”萧曜恼羞成怒。
程勉终于抬起了眼,低声问:“你们能不能给人一丁点体面?全天下,是不是只有你们才是人?”
这是萧曜从未听过的语气,连表面上的恭敬都懒得伪装了。
“…………”
两个人仅有一步之遥,萧曜撞见的是一双暗影沉沉的眼睛,幽冷的光芒中,全是极力克制的不屑。
“程勉,你……”萧曜忽然不知道如何反驳这句话——他甚至不知道,凭什么程勉能对自己说这句话。
“你想踢的是我,是不是?”程勉道。
萧曜重重咽下一口气,冷冷答:“你知道就好。”
他很轻很快地笑了笑:“就凭你么?”
萧曜瞪大眼,再次捏起了拳头。
程勉瞄了一眼他的袖子,忽然伸手,攥住了萧曜的手腕。
他的手冷得像冰。萧曜没想到他竟会动手,又惊又怒之下用力一摔,可程勉的手纹丝不动,如同铁铸出来的一般。
萧曜大怒,心想明明之前还被打得没有还手余地。正要更用力地再摔,程勉撇了撇嘴角,似笑非笑地又说:“陈王殿下身份尊贵,道谢也好,致歉也罢,旁人只配感恩戴德,是不能不领情的。你要打我,我只能让你打,你要踢我,元双不忍心,挡在前面,替我挨了这一脚。你把她踢得都爬不起来,你怎么好意思,还敢假惺惺地关心她?
程勉的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可攥住萧曜手腕的力气一点也不小,要不是萧曜不愿在程勉面前示弱,早就呼人了。为了分散手腕的痛苦,萧曜怒斥着反驳他:“你……胡说八道!我要踢的明明是你!我与元双之间的事,你也配说!”
程勉全然不搭理他,拖着萧曜往萧曜的住处走。萧曜毫无防备,被拽得差点没摔倒,也发了狠,一言不发地往相反的方向用力。只是没想到的是,程勉看起来病得可怜,自己却根本衡量不了他的力气,反倒是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地,连鞋子都要掉了。
萧曜何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一开始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和他抗衡,可屡战屡败之后,脑中忽然灵机一闪,放松了身体,不再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