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入住时他依稀觉得这庙的布局很是逼仄局促,不想长廊幽深曲折,走出去很远也没找到通往正殿的出口,但能闻见越来越清晰的香火气味,显然是已经很近了。
推开一道镶着金环的木门,萧曜来到一处水池前,这一次他停下了脚步。
他益发觉得此地熟悉了。
他先喊元双和冯童,后来莫名喊起了池真和田蕊,都没有回音后,竟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阿娘”。喊完后萧曜心如擂鼓,几可笃定自己一定来过这个地方。可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京畿之地,又在何时来过呢?
他一面找人,一面找路,不住不觉又过了一道窄门。这一重院落不同于之前萧曜到过的任何一处地方,也闻不到火烛和熏香的烟气,又冷又静,像是一夕又回到了冬天。
不过萧曜并不觉得寒冷——大抵是内心焦躁,反而生出薄薄的汗意。他沿着曲径走向此地唯一的一处房舍,屋前一株看不出死活的老树,枝桠尽是积雪。
然而走近之后,才知那并非积雪,不知名的白花灼灼盛放,灿烂之极。
萧曜一时忘记了焦虑和惶恐,盯着那花树驻足良久,终于回过神来,想去叩门。
尚不及走近,一扇窗无声地开启,窗内探出一双手,手指一开一合间,轻柔的翅膀扑棱声打破了此地的寂寂,一只灰扑扑的小鸟飞远了。
屋内有人让萧曜大喜,快速上前几步,开口道:“请问……”
窗边人的面孔闪现,他再次瞠目结舌地停下脚步——那倚窗而立的少年人,到底是程勉,还是自己?
右膝以下撕扯般的疼痛让萧曜睁开双眼。既无花树、也无飞鸟、更无少年人,只有朴素无华的床帐,提醒他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幻梦。
他心有余悸——抑或是心有不甘,狠狠一锤腿,登时惊醒了睡在屋角的元双。萧曜听见动静,连连指着右腿,一时说不出来话。
他的小腿绷得石头一样硬,元双知道是抽筋了,赶快替他按腿。稍好一些后萧曜不快地抿了抿嘴,擦去额边的汗,说:“不要紧。就是魇着了。”
元双哪里肯信,眉心拧在一团:“殿下不该这样骑马。急于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