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曜本想说“你不懂陛下的心思”,转念间,又觉得自己何尝懂陛下的心思。程勉虚有其名也好,出类拔萃也罢,还不是要和自己一起去那荒蛮之地。
“……殿下可是不愿去连州?”
猛听到这一问,萧曜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淡淡道:“身为臣子,理当为君父分忧。”
元双沉默许久,极轻地一叹气:“如果当初殿下向陛下表明心意……”
“人无心怀四海之志,就是苟活一世。”萧曜断然地打断了她的话。
接下来沉默再次来临,可就在萧曜以为他如愿地让元双住口之后,她又开口了——
“殿下太像贵妃了。”
“可是母亲已经故去了。”他近于决断地回答。
萧曜生平第一次长途骑马可谓是有始无终。赶到驿站时,天已经黑透了,却也免去了他在人前步履维艰的尴尬。进屋后他立刻要冯童服侍更衣,无论如何不准元双靠近。
腿上的青紫淤痕出现在冯童眼前时,萧曜罕见地因为冯童的在场而难堪了。自从宫中有了莫名的谣言,萧曜很是忌讳旁人拿他肤白说项。但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想到骑了半天不到的马,两条腿竟会像是被杖打过一般。
冯童也吓了一大跳,萧曜不容他凑近细看伤势,一把将人推开,低叱:“蠢东西,连骑马的行头都置办不好。”
冯童皱眉:“奴婢这就召大夫来。”
“不准去。”萧曜恼了,“动辄召大夫来,陈王是纸糊的不成?我看过了,没有外伤。你不要声张,快快替我更衣,免得元双察觉到,又大惊小怪。”
“殿下,明日还是乘车吧。”
萧曜只当没听见,由着冯童为他系好腰带,自顾自地问:“程勉的告身,你见过没有?”
冯童一面细致地整理萧曜的外袍,一面答:“奴婢不曾见过。不过此行随任,是程五初次授官,告身中恐怕也读不出什么。”
“他是程泰的次子么?”
“程尚书四子五女,程勉是第三子。”
“哦,那程勆呢?”
“那是程尚书的长子。”
萧曜唔了一声:“我记得他与曹王交好。”
“程尚书的次女嫁与了刘家的七郎,两家既有婚姻之好,程家大郎与曹王结交,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