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元嘉规矩大,所以下人们不仅听不到声音,连人影都看不到。不过程勉乐得清静,没等多久,他果然乏了,本来想只在窄榻上眯一会儿,但到底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结果这一次,他真做了一个关于水的梦。
梦里不是湖,而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河水如练,两岸青山连绵,绿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独自一人涉江而过,行到一半时发现河面上既无舟亦无桥,心里一空,下一刻就落进了水里。
程勉登时醒了,心口沉甸甸的,但手脚更重,半天动弹不得。他不敢乱动,等鬼压床似的重负过去,这时扭头一看窗外,天色已然暗下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瞿元嘉总归是没在边上。程勉挣扎着坐起来,总觉得梦里的那条河十分眼熟,抱膝想了好久,还是想不起是何处见过了。
就在他独自沉思之时,房门轻轻开了,程勉一惊之下回神,当即就问:“元嘉,是你吗?”
“怎么不开灯?”
听到瞿元嘉的声音后,程勉跳下榻,这时瞿元嘉也点亮了灯:“你睡着了?”
程勉恍惚答:“嗯,一直等不到你,不小心睡着了……安王妃那里怎么样?”
说完发现萧宝音和萧妙音也跟来了,姐妹两个眼睛红红的,分明是哭过了,越是衬得瞿元嘉的平和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瞿元嘉只笑:“就是对大和尚出言不逊的事,挨了一顿骂。骂累了,自然不骂了。天也黑了,你饿不饿?饿的话吃点东西再出门,要是不饿,看灯的时候再吃。”
程勉凑到瞿元嘉身边,仔细打量他,生怕他挨了打。看了一圈觉得不像,心里不放心,指了指萧家姐妹:“那两位郡主哭什么?”
瞿元嘉摊手笑说:“她们为什么哭,你怎么问我了?母亲严厉,她们年纪小,不习惯。”
萧宝音抽了抽鼻子:“哥哥,我们快点出去吧。免得母亲脾气又起来,改变主意了。”
“你看,我就说吧。她们就是怕母亲。”瞿元嘉对程勉说,“算了,不管你饿不饿,我们还是赶快出门的好。”
因为妹妹们都在场,有些话程勉也不能细问,就依他说的整理好了衣冠,跟着似乎是一刻也不愿多待的宝音和妙音出了门。但他故意走得慢了点,和她们两人拉开一点距离,以便和瞿元嘉私下说话:“元嘉,你可不要瞒我。”
“儿子挨母亲的骂,不是天经地义?”瞿元嘉摇头,神情甚至说得上轻快,看不出一点挨骂后的沉重和不悦,“再说,能有什么事?”
程勉收回目光,也暂时收一收心中的忧虑之情:“那好吧。反正如果王妃严厉,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不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