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激起少年心性,陈靖摩拳擦掌,握拳猛攻上去,先生虽让他全力以赴,他仍留了几分力道,先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必平日无暇练功,说不定弱不禁风,只能做出些花架子······他一拳上去,活生生扑了个空,眼前身影似水中月梦中花,触到便消失不见。
陈靖眨眨眼睛,低头看向掌心,先生适才明明站在这里,晃眼便消失了?
赫钟隐踏上木桩,负手而立:“再来。徒儿吹嘘一通,难道就这点本事?”
陈靖被戳到痛处,少年心性上来,提起十分力气,挥拳猛攻上去,他拳脚带风,额角青筋崩出,次次冲命门击去,家臣们纷纷逃到场外,扒着栅栏往里头看,各自捏了把汗.只见场内青衣飘飘,两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陈靖力道刚猛,拳拳到肉,赫钟隐闲庭信步,翻转挪腾,一刚一柔不知缠斗多久,陈靖挥拳时控不住力道,惯性向前冲去,观战家臣们惊声尖叫,眼见着要扎破额头,后颈被人拽住,一股风拖他向后,助他踉跄立在场中。
“我输了,”陈靖汗如雨下,眼眸却亮晶晶的,活像吃了蜜糖,“先生好身手,弟子甘拜下风。”
平日里家臣们哄着他玩,大哥不屑陪他操练,他一身气力无处可用,日日踢木头泄愤,现下先生愿真心实意陪他打上一场,他心里是极开心的。
赫钟隐扶好发冠,抖落身上沾染的尘土,弯腰拾起一根树枝,敲敲陈靖肩头:“阿靖,我问你,练武是为了甚么?”
“为了替父报仇,”陈靖沉声吐息,双眼灼灼如星,“我父亲一着不慎,败于北夷可汗兰赤阿古达之手,在战场上身首异处,此番大仇不报,阿靖誓不为人。”
耳边咯吱一声,那树枝竟被徒手攥裂,化作几截脆皮,零星洒在草上。
先生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煞白,似被人用沾湿的宣纸覆上,覆住口鼻眼睛,令他无法呼吸。
陈靖摇晃脑袋,揉揉眼睛:“先生······”
待眼前重获明晰,先生神色如常,适才那失态如疾风掠过,恍惚便不见了。
“若真大仇得报,”赫钟隐淡道,“你又待如何。”
若真·····
“不知道,”陈靖摇头,他从没想过以后,“先生,我不知道。”
“阿靖,你力道刚猛,然韧性不足,”赫钟隐俯身弯腰,捡起一枚新枝,在土上寥寥几笔,勾勒两面阵营,“古语道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若有一天你率军闯入敌营,敌人不与你正面对垒,而是绕到你大营后方,烧你粮草毁你马匹,再将你阵营冲破,分成几截各个击破,届时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