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微垂,目光从天际落到脚下。
江逸白在帐外已经等了一夜,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话,容煜要和玄亦神医居然要彻夜畅谈。
帐内,灯火燃尽,穿着青衫的人将一块玉佩放在眼前。
那日出入黎宫的腰牌。
“我年少时也曾入世,彼时在黎国,有幸得黎王赏识被招揽入宫,做钰殿下的太傅。”
玄亦口中的正是宫钰。
老黎王子嗣不少,最喜欢的是便是大皇子宫赢与二皇子宫钰。
宫钰幼时曾有过数十位师父。后来不知怎么,这位聪慧的太子生了病,一夜之间就成了傻子。
这位傻皇子,也成为了宫凌继位以后唯一活着的手足。
这些是容煜从顾云口中听来的,其中真相如何,容煜不得而知。
“世事难料,就如同没有人会想到宫凌会继位。”容煜望着腰牌,叹了一句。
玄亦闻言,沉声道:“宫凌心高气傲,天资聪颖,只可惜这份聪颖用的不是地方。”
玄亦的这番话,叫容煜想起了曾有有谋反之心的三皇叔。
权位令人疯魔。
满腹经纶为的不是天下苍生,而是为了算计自己的手足,实在是可悲。
“父皇子嗣微薄,朕……没有兄弟姐妹。”
容煜说话之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眉间朱砂,在青玄宫抚琴的人。
琴能诉情,容煜相信苏音的琴声骗不得人。
“朕不能明白。”
自己的手足都不会珍重,又怎么会为苍生而立命呢。
玄亦叹道:“陛下宅心仁厚,是燕国百姓之福。”
“是么,还不够。”
许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
他始终是个凡人,在世不过百年。还有很多事想做,却又觉得做不完。
容煜抬头,正对上玄亦的眸子。
这双眼睛如此波澜不惊,也不知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陛下打算攻城了。”玄亦启唇问了一句。
容煜点了点头,道:“很快,很抱歉为边境百姓带来了不平。”
“一时不平,永世安宁。”玄亦道了一句,没再说其他。
玄亦的眼睛很深邃,像是历遍沧桑又重归平静。
一个曾在黎国做太傅,又转而云游四海,往来各国之间的人,身上一定有不少故事。
只可惜,如今没有时间再去细细了解。
“朕突然觉得,如今身处庙堂,不如像神医一般,济世救人的好。”容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