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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想容须发俱白,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了。萧怀瑾忧虑地看他,温声劝道:方大人之心,朕心领之。爱卿不必担忧,朕已钦点方宁璋为马球将,朕相信,经你调教培养出的人才,必定是国之栋梁,也定能为晋国立下大功。

方想容没有应声,执着地看着帝王。他向来是个坚毅执著之人。

萧怀瑾起身,上前扶起了这位忠肝义胆的老将军。对这样的人,他向来只有敬重。

马球赛约定时间为十天之后,方老将军想要为社稷效忠,便当晋国马球队的教头吧。比赛的马,西苑养了汗血宝马,也可以从军中战马里挑,此事便由您指导。

待方想容告退后,萧怀瑾坐于案前,思索着关于战马和战术的事qíng,堆在案几上的奏章都被他遗忘到一边。

殿外忽然有几声争执,萧怀瑾抬起头,殿外站班内侍还未及跑进来通传,何太后已经逆着光,走了进来。

这一眼,萧怀瑾的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因为太后的神色,隐于逆光之后,太过于yīn鸷,也太过于熟悉。

让他恍然便回忆起七岁那年,他被送到了太后手下抚养时,太后也是这么看他的。

冰冷、厌憎、恨之入骨

那时候太后还是德妃,在中宫无主、且郦贵妃已被bī死的qíng况下,是太后管理六宫。她每夜殴打他、痛骂他,用寸许厚的板子,狠命敲打他的手心,直到他的手肿得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父皇也不曾关心他,父皇的心思都在哀悼死去的二皇兄身上,瞥到他的手肿了,问了太后一句,何太后淡淡地揭了过去。

有时候他晚上睡下,半夜醒来,睁开眼,就看到太后坐在他的chuáng头,室内没有燃灯,只有微弱的月光透窗而来,她惨白yīn森的脸,映在眼里,她眼中恨意几乎将他剥皮噬骨的模样,把他吓得惊叫出声

十多年过去了,他直到如今,夜里都必须燃一盏灯在chuáng头,才能睡得踏实。

而此刻,太后又以这样憎恶的冰霜之色,踏入了延英殿的大门。

她开门见山,寒声道:请陛下屏退无关人等。

即便要把皇帝劈头盖脸骂一顿,遮羞布总是要有的。

何家人要面子,上至何家家主,下至贵妃后辈。

萧怀瑾讽刺地想,却还是对苏祈恩示意,叫所有人都下去了。

北燕使节团在长安,他也不想和太后的争执,被朝臣拿去大做文章,叫邻国看了笑话。

延英殿的门被从外面关上,所有下人被屏退得远远的。韦无默和苏祈恩并守宫门,听到里面何太后压抑着的声音,寒彻入骨:

陛下今日朝堂上,为何要答应那荒唐至极的马球比赛,请陛下给哀家一个解释!

萧怀瑾听着她森然的声音,不觉想冷笑。女人gān政,本就为士大夫所不齿,太后不但gān预了,还要一国之君给她解释?

她并没有亲自走到朝堂看到今天的一幕,没有看到北燕使臣的咄咄紧bī,没有看到满朝臣子的激烈论辩,就断言是他一头热血答应了比赛,为何不想想,朝廷面临了多少困境,他们根本是进退不得?

有时候,做出决定并非是因为昏聩,而是别无可选罢了。

萧怀瑾是非常想拂袖而去的,但事涉国体,他qiáng忍着满腔的怒火,回答道:

北燕使臣漫天要价,割地赔款和亲互市,竟是样样不放过。且北燕正值兵qiáng马壮之际,又与三国修好,真正开打起来,他们可以直捣中原,我们届时三面受敌,也与亡国无异。

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这样耐xing子解释,还是希望得到太后的认同的。

这点,让萧怀瑾心中莫名的更加火大,他的声音不可控制地高起来。

能以此一赛,代替万千晋国将士喋血沙场,朕为何要拘于顾虑、怯懦,而轻言放弃?晋国只需赢这一场,便可以不再割地赔款,他们也必须信守诺言否则将被天下诸国所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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