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页(1 / 2)

这时候问,可见他对楚邹的倚重,又或有几分忌惮。想来楚邹今夜出宫,也并非绝然是碰巧。他才发现他其实一直看不懂这个儿子。

张福哈着腰,七老八十的老太监了,沙哑着嗓子答:听前头打得厉害,怕是太子爷已经回宫了,不然后宫不会到这时候还没动静。

说的也是,若非太子回宫,老二此刻早该bī进来。

楚昂便不语。

过了一会,忍不住又问:从东筒子往北走,三刻的功夫也该走到头,如何此刻还不见人影。

张福这才听出皇帝隐匿的忧虑,连忙替太子开解道:估摸着是打得狠了,匀不开身。万岁爷宽心,太子是您打小看着长大的,孝顺、重qíng义,心中敬着他母后,一定是以万岁爷为尊。

楚昂便沉默,一袭明huáng团领升龙袍在烛火下打着幽光,隽朗的脸庞上几许空茫。

花梨木嵌玉雕花圆桌旁,张贵妃便勾了勾嘴角,表qíng从最开始的自信与决绝变作了冷寂。到了这时候,其实也知道大概没戏了。看老二这么久不进来,穆光耀也没出来晃影子,只怕那外头守园子的早就是太子的人了。中宫皇后没有挑错人,换作是老大、老九,都没有这个狠劲。

楚昂察觉,问她:十几为夫妻,一朝相反目,贵妃除了笑,便没有想对朕说的?

张贵妃答:有什么可说的?皇上心中的夫妻,永远都是孙香宁,臣妾在皇上心里又算得了什么。争来斗去几十年,到最后斗得头破血流、相敬如冰,最初的qíng分也没了。臣妾也过够了,没什么可说的。臣妾笑,只是笑皇上挑了个好儿子,可今儿这儿子大了,除了你这父皇与兄弟,又添了一道男女qíng,连皇上也把不定他了。

说着便把手上的戒指徐徐摘下来,搁落在桌面上。自从去年犯头疼病到现在,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四十一岁的妇人,比楚昂小了三岁,可坐在他身边看着却要比他老成许多。

那绿的紫的水晶在烛光下闪烁,孤零零,楚昂并没有去接回。当年十几岁她笑靥如花,楚昂清冷隽逸的从园中路过,直勾勾看去一眼,又作若无其事。他永远也不可能为她俯首贴耳,他给她的只是居高临下,是额外的。

而皇后却不是,只要孙皇后人在那里,楚昂的心便在那里。她可以不理他,可以言辞挖苦他,他想通了,都愿意哈下姿态去讨好,没皮没脸地蹭去她宫里,qíng愿吃她的眼刀子,他甘之如饴。

这是张贵妃永远也得不到的特权。心想通了就更加的凉薄而遥远,戒指就那么冷落着,张贵妃也不出声讨饶。

没人知道皇太子在那天晚上是否动过谋反的心,彼时前朝兵刃相接,御花园皇帝被困,楚邹翻手是云,覆手是雨,倘若一个念头错开,便得了他父皇的天下也未必。

戌时末了的后宫,灯笼打着幽红的光,楚邹才与陆梨跨进内左门,便见暗卫与太监过来禀报,只道袁明袁白两兄弟被锦秀带走,李嬷嬷晕倒在院子里,孩子不见了云云。

楚邹听罢容色顿然一沉,转而去到广生左门外,果见小九楚鄎身穿麻衣素服,怀里抱着母后的两个花瓶子,面前搁一盘荷叶ròu和一碗荔枝羹,冷凄凄地跪在承乾宫门前的甬道上。而身后宫门紧阖,他兀自将锦秀护在里头,半只蚊子也进不去。

楚邹问他:孩子呢?

小九浑身颤了颤,只是跪在地上答:太宗皇帝祖训,上天之德,好生为大,人君法天,爱人为本。四海之广,非一人所能独治,受天明命,方能为天下主!①望四哥今夜贤仁大义,不记私怨,救父皇于围困,饶康妃不死!说着把瓶子一放,双手趴地深深一伏。

他是把他四哥想得有多不堪,这话说得,好似天下间的违逆不义之事,出自楚邹都不无意外。且不说楚邹尚未谋反,那不知qíng况的听去,怕不会以为太子等不及皇位,存心不去救皇帝。

那天晚上楚邹布置周密,原打算等前朝后宫一乱,一箭将锦秀she死在园中,让老二去担罪。怎知道chūn绿一紧张,不仅坏了老二自个的事,还让父皇生出警觉,把小九和锦秀送了出来。小九就是这宫里的免死牌,不论是看在皇帝的面子还是楚邹的面子,一般人都不敢为难,此刻既出来这么久,也不晓得锦秀是否伺机求了救兵。时间本已紧迫,竟还被他这么一捣乱。

楚邹看着对面的楚鄎,楚鄎的眼睛没有看人,只是孤寂地盯着面前的砖地。光yīn流逝飞快,昔日的嗷嗷小儿现年也是楚邹从前的岁数了,在母后逝世那年,楚邹也才不过十岁。只是从前的楚邹已然独自出宫历练,个头与胆识亦比现在的楚鄎要大得多,不似楚鄎这样惴惴怯懦。

楚邹看了一眼,心中便又是悲哀又是气恨。抚辰院周围布哨,除了小九,便没人能把孩子偷走,只因他是自己最亲的弟弟。

最新小说: 当毛绒绒捡到毛茸茸 猫猫我啊,想拍飞饲主 陨落的大师兄 疯犬和他的冰山美人 满级经纪人捧红妖怪日常 邪恶的欲望 下等同学 穿唐后,导师和我面面相觑 铁树银花 淡黄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