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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邹便转而看向楚鄎道:九弟在宫里多陪伴父皇,素日莫忘读书写字。

嗯,弟弟谨遵太子爷吩咐。楚鄎拘谨地点点头。

对于他的哥哥和姐姐们,他是规矩而生分的。渴望贴近,却又天然地带着点儿自卑。尤其对楚邹,更是多了一层畏与惧。

他在太监们的jiāo谈里,听说了不少楚邹幼年的故事。知道景仁宫的养母张贵妃,因为母后和四哥而被父皇冷落,五年多了父皇没有踏足过景仁宫一步。还知道二哥因为当年用脚绊了四哥,已至十七却依旧困在皇子所不得出宫建府。但张贵妃与二哥对他依然是客气的,每每纵容着他在跟前玩耍,也不亲也不疏远,目中总是带着笑。孩童的心xing总是敏感,楚鄎住在景仁宫里是拘束的,因为明白了横在母后与张贵妃之间的种种沟壑。

还有个曾经害过四哥的丽嫔和小七哥,听说被打入东筒子尽头的闱院里,那道矮门紧闭了六年,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头过得是人是鬼。

因此楚鄎对楚邹是恭敬而畏惧的,生怕哪里说得不对、做得不好了,惹了太子爷的不悦。

楚邹怜爱地摸摸他小脸蛋,楚鄎的眼中也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留恋,只是不自觉地牵住父皇的袍角。

阖宫都知道楚昂视这个皇九子有如xing命,楚邹看了目中虽有怅然,却并不芥蒂假若母后还在世,她一定也希望父皇多疼爱这个小弟弟。他只是怅然彼此间拉不近的嫡兄弟qíng。

见楚鄎对自己并无反应,楚邹便拂袍站起来,对父皇弯眉笑笑:那儿臣便告辞了。

楚昂应好,心中却亦已晓得兄弟之间的生分。当初将老九jiāo与张贵妃抚养,一则是因后宫需要有一个能者主持,而坤宁宫却永远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主母坐镇,这才施予张贵妃一个机会。阖宫之中只有她有这分气度,而施淑妃与殷德妃都不具备。

但遗憾业已酿成,便看着楚邹健步离去的背影,温声对楚鄎道:他是这个宫里,除了父皇以外最疼你的四哥。所有人都可能对你不利,这座宫里唯独他不会。

楚鄎这时听不明白,只是懵懂地点点头。

三名太监在搬动一面huáng花梨十字连方纹隔扇,锦秀在边上看着不对,便叫那太监稍等,上前道:这屏风左右各嵌有一枚凤头鸾身的小拉环,公公可是把它漏掉了?

时年已二十七岁的锦秀,身段依旧保持着姑娘的莞尔,胸满而蜂腰,那略高的颧骨上笑容谦逊,却不掩端雅气度。

楚鄎跑过去晃她的衣袖:姑姑在说什么?

锦秀弯腰应他:在替九爷的母后纠错呐,殿下可是要回去练字了?今儿正练到《孟子》第五章,奴婢替您记着。

楚昂走过来听见了,微蹙眉宇问:屏风?你又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

锦秀连忙福了一福,轻语道:奴婢这些年总在皇后娘娘宫里看着,每一处娘娘用过、留下的痕迹,奴婢都记在了心里。

她微微颔首,下巴线条柔美,楚昂凝了一眼,记起这个是从一开始就在张贵妃宫里默默当差的大宫女,这些年张贵妃亏了她,才得以将这个孩子照顾好。便淡漠道:难为你这样有心。

锦秀不敢当:承蒙万岁爷夸奖。也并非刻意去记,只是许多的东西,看着抚着,久了那味道就不知不觉刻入了心扉。何况是皇后这样惠泽六宫的好娘娘。

楚鄎见锦秀搭着手谦卑说话,还以为父皇正在对她严厉,连忙踅过来道:父皇不要惩罚江姑姑,儿臣喜欢她。

说着小手儿牵住锦秀的袖子,信誓旦旦地,同舟与共的。那酷似孙皇后的眸瞳中噙满悲悯,因着在宫中仅有这样一个女人对自己是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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