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脆弱根本不可能影响太久,连脆弱和逃避都是可耻的,而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激起求生*的他在洪流的激dàng中脱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重物,只留下御寒的贴身衣物,在那沉浮汹涌的làng涛里,他尽力地将自己的头伸出水面,他知道自己无法抵抗水流的奔腾,只能随波逐流地被冲到下游去。
正是在与天斗、与洪流相斗的时候,他突然领悟了顺其自然的道理。
如果历史也是奔腾不止的洪流,那些逆流而上的人终究是要被淹没的,能活下来的,永远是学会了顺其自然的人,无论他如何掩饰,就如逆水行舟,只会让矛盾越隐藏越深,越影藏越恶毒。
他一开始做出的选择是对的,但遇上了错误的时机。
他后来做出的选择是错的,却沾沾自喜自己保护了拓跋焘的心xing。
解脱了的库莫提彻底放开了心胸,伸展着双臂,让自己浮在水上沉沉浮浮,心中豁达一片,那些宗室、未来、斗争全都抛之脑后
然后,他就差点被冻死了。
***
这后生长得真俊
一个中年大妈摸过库莫提光洁的胸膛,忍不住捏了捏。
大水冲了这么多人下来,就数他最齐整。
死了那么多人
穿着白鹿皮裤褂的男人满头辫子,这些人真是造孽!
醒了醒了醒了!
中年大妈叫了起来。
他醒了!
库莫提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上下的热烘烘的,暖和的他四肢五骸都像是从冰冻中重新解冻一般。
身下的毯子也散发着热气,这是因为土地被火烤过,身上的皮毛带着一股怪味,恐怕已经用了很多年了。
大约是北地的牧民。
北燕和其他北方诸国一样,有许多胡族生活,这些东北土地上生活的胡族被叫做东夷,和北燕政权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建你的国家,我做我的牧民,我不称臣,也不藩属,更不纳贡,但我也不给你惹事。
只是这些东夷毕竟势力太小,时不时受到北燕和高句丽的欺压,像是畜生一般被驱来赶去,好在他们都是在树林里居住,东北多森林,北燕除了偶尔驱赶一番,也没有造成过多大的伤亡。
你醒了?
满头小辫子的首领木昆连忙凑过来相看,见库莫提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顿时手舞足蹈起来。
活了!活了!
哦吼!哦吼!
木昆所有的族人高兴地凑过来,一下子就把库莫提围住。
这些人全部都穿着白鹿皮裤褂,男子索发,女子束发,皮肤粗糙骨骼粗壮,一见便是东夷的特征。
我在何处?你们是何人?
库莫提动了动手脚,发现没有哪里受伤,心中大呼好险。
你被我们部族救了,我们是库莫奚人,你也可以喊我们奚人。首领木昆更高兴了,用室韦话说道:被冲走的大多是鲜卑人,你也是鲜卑人是不是?
库莫奚和室韦同属东部鲜卑,是鲜卑宇文部的别部,宇文鲜卑原本是匈奴人,后来加入了鲜卑族,所以语言和习俗都和普通的鲜卑不同,宇文部后来被同为东部鲜卑的慕容氏打败,四分五裂,有一支大支则到了北魏,是以身为王族的库莫提也会说他们的语言。
但毕竟很久不用,库莫提用生僻的室韦话说道:是,我是,鲜卑,你们,奚人?
能说我们的话!太好了!
木昆一拍掌,举起库莫提的中衣。
你穿着丝的衣服,你是魏国的贵人是不是?按我们库莫奚的规矩,我救了你,你要给我们赎金,我们才能放你回去!
竟遇到了趁火打劫的!
库莫提笑了笑。
但他们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他们把他捞上来,他一定还冻僵在水里,说不定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沉下去。
我虽没有富可敌国,但家财还是有不少的,你们想要什么,不妨说来。你们救了我,我应当送给你们谢礼。
库莫提绝口不提赎金,在高傲的他看来,只有被俘虏了才涉及赎金。
我们要见你们的大可汗!
一个青壮突然cha嘴,把头凑了过来。
是!
我们要见你们鲜卑人的大可汗!
库莫提这下真是啼笑皆非。
你们是不是觉得,见鲜卑的大可汗,就像,你们见你们的首领,那么容易?见大可汗,难!
那我们不管,我们就要见大可汗!
东夷人头脑都很简单,在他们的心目中,鲜卑人还是那群骑马打猎,追逐水糙的游牧民族,城市也不过就是石头堆成的房子罢了。
你们,要告诉我,为什么,大可汗,去见?
库莫提听到拓跋焘的事qíng就十分慎重,忍不住正色问起他们。
他原本就英俊阳刚,长得仪表堂堂,如今浓眉一蹙,竟有几个怀chūn的少女捂着自己的胸口满脸通红。
我们要去他赔我们的损失!
我们要去找他借人去找高句丽报仇!
就是!他们打仗,把我们的部落都毁了!
契丹更惨,他们部族在上游,全给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