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身旁,躺着一个全身乌青的小婴儿,小小的把儿露在外面,告诉所有人他是个男孩儿。
他才刚刚来到世间,发出了第一声啼哭,等来的不是欢迎男丁降生的喜悦笑声,而是捂住他口鼻的致命之手。
所有人,包括那些功曹和斥候都不知所措的看着坑底,这样的场面比在战场杀敌看见尸横遍野更让人压抑。
随着第一个坑被发现,又有几个坑道被翻了出来,爬出来的几乎都是老人和身有残疾之人,但凡能骑得动马的,都已经走了。
将军,怎么办?
身为亲卫的蛮古搓了搓手,心中有说不出的憋闷。
这些人
贺穆兰仍旧立着,自从那孩子被她看到后,她还没有改变她那姿势。
她的呼吸,忽长忽促,胸膛随之起伏。她的眼睛盯着她前面的那个坑dòng,仿佛在专心研究为何一片平地里能出现这么个东西。
她慢慢走了过去,蹲下去摸了摸那个婴儿的脸和颈项。
柔软光滑的触感,似乎这个孩子还活着,但他脉搏全无,已经没有了生理特征。大概是下手的人手太重,或者斥候们找的速度太慢,这个小孩就算做心肺复苏,也不能再活了。
他长得很是壮实,脸上和头上还有羊水等混浊物,脐带甚至还在肚脐上。
贺穆兰以往也见过不少婴儿的尸体,总有不负责任的父母将婴儿抛弃在荒野里,或者其他无法生存的地方。
每当这个时候,贺穆兰和他的同事们就要一边脱口大骂,一边小心的对待这些小生灵,将他或她送走,祈祷他们的下一世平安喜乐。
但她从来也没有想过,她会间接的造成一个孩子的死亡。
蠕蠕人也许有罪,但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罪呢?
花生,帮我告诉他们
贺穆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咬紧牙齿说:我们是魏国的兵马,投降不杀,我们也是人,不随便杀人,也不吃人
花生像是猛然惊醒似得,略微结巴了几下,最后大声地把贺穆兰的话用柔然语吼叫了起来。
贺穆兰下令让人填了那个坑dòng,埋了那个婴儿和孕妇,让他们母子葬在一处,不得再骚扰。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做到这个。
随着后来赶到的杂役和部将们前来处理战利品,这些老人被捆上绳子,和牛羊一起,被驱赶着往西线大军收拢战利品的地方而去。
若是遇上其他的将军,这些毫无用处的老人和身有残病之人大概会被杀掉当做军功,当因为坑底的那一出,贺穆兰下令把这些人押走,也没有人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这些蠕蠕人以为等待着他们的是敌人的屠刀,却没想到对方连老弱病残都没杀,一个个痛哭流涕,对着贺穆兰不住磕头。
一个老汉哭的尤为伤心,他哭了许久,淌着热泪,痛不成声,哭的比妇女更柔弱,比孩子还要慌乱。
他到底为什么哭呢,他那样哭了多少时间呢?他哭过以后做了什么,这群老弱病残去了大帐真的能活下来吗?
没有人能知道。
才刚刚开始北伐,贺穆兰就已经升起了解甲归田之心。
花木兰,果然比起侵略者
贺穆兰苦笑。
那种柔滑的触感似乎还在她的指尖。
我更喜欢保卫者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在8点半左右。
☆、第213章番外凶残的正能量(上)
番外凶残的正能量
你为什么下手毫不犹豫?
因为慈不掌兵。
这是什么鬼回答?
你以前是法医,现在是重案组,不是将军啊我咧个去!
那负责心理咨询的指导员擦了擦汗,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心理学都白学了。
要不然就是这个女人脑子不太好,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指导员原本想吐个槽,抬眼却看到花木兰眼里出现了一种很深沉的东西,深沉到指导员连任何轻慢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像是千帆过尽后的欣慰,又像是在黎明前回首刚刚正在过去的黑暗,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他动容。
这位指导员最后只能gān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呵呵这回答,还是挺特别的你的问卷做完了,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