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染又说他还能偶尔捡些死掉的鸟shòu回去吃。
你说的那位大师,大概是南朝来的和尚。爱染详细的听完了贺穆兰的描述后,皱了皱眉说:听说那边确实是连一点ròu食都不准用的。北方所受的沙门戒律大多从西域而来,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若是三净ròu,我们也可以食用。
贺穆兰单手从粮袋里掏出一片ròugān,现在这东西是她最爱吃的零嘴,出门带的不少。这个你能吃吗?
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己而杀,此乃三净ròu,小僧是可以吃的。
贺穆兰发誓这小沙弥偷偷咽了口口水!
那你吃吧。我布施给你吃的。
爱染道了句佛号,像只小仓鼠一般高兴的啃了起来。
无论是什么宗教,人的**总是无法消除的。
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自身营养不良的时候,身体自然就会对能带来营养的东西产生反应。成年了会对女人感兴趣,对权力感兴趣,这都是人xing。
道教一直到全真教出现才开始有出家的概念,在那之前,道士一直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也不需要茹素和灭绝**。他们崇尚清心寡yù,却是指不贪不奢,不追求过分的**。
可佛教却是真正的压抑本xing,又要求抛家弃子方能成佛,这对于古代人口与大于一切的现实来说,统治阶级迟早会产生不满,也是迟早的事。
贺穆兰本身对佛道之争没有任何异议,也不认为宗教就没有用处。但资源就这么多,大家都在争取上层的支持,最后不免还是要争斗。
既然有争斗,就说明即使是什么高德大僧,也依然还有私yù和好斗之心。
可这样的话,清净无为和众生平等,就都成了笑话。
爱染的身体需要高蛋白的补充,否则他会长不高、没有力气,身体也容易患病。但他的教义禁止了他主动去获取这些东西。山野里种豆子倒不是不可以,但豆子不易消化,古人也不会常食。做豆腐他们也没有这个条件,所以他才会瘦的一阵风都能chuī走的样子。
杀生真的就是罪孽吗?
那花木兰
不,毫无目的的杀生才是罪孽,她怎么能质疑起自己的英雄呢。
想想枯叶寺的结巴小和尚也是这个体型,但却没有爱染这种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眼睛微凸、肤色泛huáng的qíng形,甚至还会以苦丁代替茶品来待客,想来以前一定是有受到过很好的供养,至少他们在的寺庙吃饱饭还是可以的。
一想到这些,贺穆兰对爱染的同qíng心更盛了点,见他吃的又香又满足,又抓了一块ròugān出来,请他去吃。
第一块我吃了,那是施主的好意,这不是我向您索求的,所以我能吃它。可第二块ròugān,是施主见我吃的欢喜而给我的,我已经饱了却还再要一块,这ròu就不再是净ròu了,我不能吃。
爱染悄悄的把沾了些油的手在越影的马鬃上擦了擦,回头歉意的谢过了贺穆兰的好意。
好吧。
要尊重别人信仰的自由。
贺穆兰之前没有僧人相处过,所以不知道僧人是这样可爱的一群人,或者说,爱染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话就要说到某一天了。
前些日子,贺穆兰和乔装的爱染及阿单卓在一户乡间的人家借宿,那乡人是一个在当地颇得人望的热qíng老人,家里子女不多,空屋却多,听到他们要借宿,又是带着两个看起来就是好孩子的少年,立刻就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就在他们借住的那个空屋外不远,孤零零的竖着一棵老梅树。
那棵本应该在冬天开花的梅树,在某一个冬雷震震的夜晚被劈死了,留下一截被火烧着后留下的树gān。贺穆兰和两个小孩借住在他家的时候,还叹息过这棵树死的非常可惜。
第二天一早起chuáng,阿单卓找遍屋子也没找到爱染的影子,等跑出门去,却发现爱染站在树下,姿态非常虔诚的盯着那棵树的树梢。
贺穆兰本来想趁早出门,早点赶路的,结果发现两个孩子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停止了呼喝他们的想法,只悄悄走近了他们,站在一旁不出声,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爱染,你在做什么?总不会连树都要超度吧?
阿单卓抬头看了看梅树,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不,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爱染摇了摇头。
我在看那枝头
贺穆兰曾善意的提醒过他,若是老是自称自己小僧的话,她即使带再多的皮帽出门,也不够他掩饰的。自那以后,爱染也习惯了自称我。
爱染伸出手去,指了指梅树一侧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阿单大哥,那里有一个花苞,你见着了吗?
阿单卓踮起脚尖又换了个角度,才发现了他指着的那个花苞。这明显是一个快要死掉的花苞,说是花苞,其实比指甲盖也大不了多少,难为爱染可以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