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停靠在路边的红色保时捷缓缓开走，位於对面路边躲在一部高身路虎房车後的白色宝马慢慢地驶到原先保持捷停靠的位置上，驾驶座上的人把车窗落下，双手紧紧地捏握住方向盘，脸上涌动着她不能名状的害怕与恐惧感。
傅翦清的副驾座上放着一份从某间高级日料店外带的几款上好寿司，她从车窗看过去西楼那边，与纪漪舟一样看到其中一层，也是唯一一层亮起了灯光，证明有人还在里面工作。
她回头看着副驾座上包装精美的袋子，咬着唇瓣，带着不甘拿起它，掏出里面的木筷子，夹起一件三文鱼腩寿司送到嘴里，是俞笙喜欢吃的寿司之一，傅翦清到现在依然记住了她的口味。
俞笙在将近九点尚算赶起了点进度，关灯後扭着脖子走出北腾，她想着这点时间挤地铁回去好有点辛苦自己，不如打车回去。
来到路边左看了看，右看了看，好像没有计程车经过，原本打算走过另一条街会好一点，没想到走了一段小路，马路旁有一辆车好像在跟着她，这点时间不早也不算晚，俞笙还是提高了惊觉心，微微侧了过身打算好好瞄一下那辆车。
白色……宝马？
再看清楚车牌号，她都能倒背的数字，俞笙诧异非常地回身，而那辆部马恰好停在她的身旁。
「小鱼，加班加到现在？一个女孩回去危险，上车吧，我送你回去。」傅翦清落下车窗笑着看向她。
「学姐？你怎麽在这？」俞笙走过去打开车门，动作非常熟悉自然地坐上车里扣上安全带。
没拒绝傅翦清好意的原因……她太了解学姐了。
不上车的话，俞笙己想像到学姐会开着车一路跟着她，缠到她愿意上车为止。
反正拒不拒绝结果都一样要上车的，这些年来，俞笙领悟到在命运面前，不想作无谓的挣扎，好像留点力气在以後哭会比较实际。
「我吗？我……跟朋友吃完饭，想着嘛……回去的路应该会经过公司，就来看看你下班了没罗，怎知道开过来没多远便见到你了。」傅翦清让自己像平常一样笑得自然，谈吐甚麽的也依照平日的语气。
完美的伪装，也是傅翦清这些年里面锻链成精的一技之长。
她不懂为甚麽要在俞笙面前装自己经过，装作不知道纪漪舟为她送晚饭，更加不懂得自己为甚麽坐在车里等了两个小时，单纯的只想送俞笙回家。
是不甘送晚饭的机会给人抢了，也要做点甚麽来证明她不b纪漪舟差？
她为何要跟纪漪舟作比较？
傅翦清回答了俞笙後，静默地看着路面，她……突然好茫然。
「那真巧啊，我刚下班呢，学姐……我可能周五不能跟你出去吃饭，也不能在去你公寓留宿了，我想做好手上的工作。」俞笙手肘支着车窗，手掌托着下腮，脸颊朝向车窗外看着不断往後的绿化小树，从玻璃的反射里，她注视着专注开车的傅翦清。
是俞笙每次坐副驾的时候会偷偷地做的事，也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光明正大”地用痴恋的目光看向她。
她不求傅翦清会发现，卑微的只愿永远在她不会发现的地方看着她，喜欢着她。
「这样啊……」傅翦清瞟了副驾的人一眼，对方像想着甚麽一直往窗外看，她只看到俞笙的後脑勺，不清楚她的表情。
驶出大马路遇到了要停120秒的红灯，傅翦清松开油门踩住刹车，车厢里的寂静令她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她咬了咬唇，还是压不住心口上的疑问「小鱼，你加班加到这个点有吃晚饭餐吗？要不要带你去吃点宵夜再回去。」
提到晚餐，俞笙马上想到了那份寿司拼盘，拼盘里全是她喜爱的寿司，她有点意外副总她……知道她喜欢吃甚麽，单是上一次在日料店巧遇见到她吃吗？
原来……被人记住喜欢吃甚麽是这种感觉，有些诧异，又有些难以说明的愉悦感。
她并没有喜欢纪漪舟，只不过有一个人愿意记住自己喜爱的口味，或多或少都有些感动。「不用吃宵夜，我吃过晚饭的，学姐想吃吗，我可以陪你去吃一点。」
傅翦清摇摇头，笑问：「是吗，这麽乖有吃晚饭啊，点外卖还是去便利店随便买点甚麽填肚子？」
要说吗？
学姐一向不喜欢她与副总走得这麽近。
俞笙犹豫起来，从大学结识傅翦清开始，除了心底里对她的感情外，她从来没对傅翦清说过甚麽谎话，她不太会说谎，特别是……这种心虚谎话。
她支支吾吾，傅翦清心坎越发下沉，俞笙从来不跟她说谎的，她心在颤抖，她在怕俞笙为了隐瞒跟纪漪舟的事对她说谎。
「你答应我不要生气。」原本慵懒的坐姿变得乖巧，双腿拼着，手也放在上面捏住了拳头。
「怎麽我要生气？你是没吃吗？」傅翦清看着交通灯上的数字，剩二十秒。
俞笙低下头，小声道：「我有吃……只是……晚饭是副总找跑腿带给我的，对不起学姐，我……我没有按照你的话远离副总一点，我不太会拒绝她，而且她是副总…..我我……」
我怎可能得罪她啊。俞笙无奈在心里填补。
「没事，身为小职员要违抗副总有点难，小鱼，我只想你对这个人多一份心眼，觉得不对劲的一定要拒绝，至於她给你带晚饭，也算可以接受的范围里，不过我还是想你下次不要了，你喜欢吃甚麽我也买来让跑腿送过去给你。」
傅翦清松了口气，说完了之後又觉得自己好像管太宽，万一……万一俞笙不介意对方是女人？她……有意思想跟对方发展呢？
想到俞笙会离开她身边投进别人的怀抱，傅翦清感觉到不快，是妒忌别人抢走她的妹妹了？
「小鱼，还是……你…..对副总……也有那个意思」
「甚麽意思！？甚麽是我也对她有那个意思？」俞笙心跳加速，傅翦清铁树不开花，怎麽突然会意识到她会喜欢别的女人？
太……太不可思议了。
「就是……你其实是不是喜欢纪副总，我是指有感情的那种喜欢，因为你不怎麽排斥她对你的不一样。」之前还说她对纪漪舟有偏见！
俞笙抬起头看向依然专注路上的人，很多话被她活生生压死在喉咙处，堵得她快要窒息了。
我喜欢的人是你啊，傅翦清。
很可笑，你竟然……以为我会喜欢别的女人，却从来没考虑到我喜欢的女人是你。
她嘴角自嘲一笑，苦得生涩，吞咽难下。
「无论副总对我怀着怎样的感情，有她在公司罩着我，以後我可以横着走啊，不好吗，为甚麽要排斥，我曾经想过不如向副总说一句“副总，我不想努力了”，女孩嘛……总有不想工作，只想天天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时候。」
「何况学姐你过於疑虑了，副总目前只有你看到的那样待我好一点点而已，没对我做过其他越轨的事，若果，副总有一天说要包养我的话，我也有可能会很没骨气答应，都是女生啊，好像给副总包养一下不亏，也能省去奋斗几十年吧，哈哈哈，之前网上的那个梗你知道吗，很好笑，然後我在朋友圈天天刷到一堆人在说这句话。」
俞笙强行让自己笑起来，她的玩笑反而敲醒了傅翦清。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她可以劝阻俞笙，但不代表可以替她作决定，让她不要这样，不要那样，各人有各自想走的路。
小鱼不排斥纪漪舟的靠近……是有这个原因在内
她看似的玩笑，却在傅翦清角度看来并非不可能的，纪漪舟若果有喜欢俞笙的那份心思，而刚好遇着俞笙不想奋斗了……她直觉认为即使小鱼不一定喜欢纪漪舟，也会答应跟她交往。
有时候对方是男是女不打紧，重要是对方能否给她无忧的生活状况。
傅翦清心底浮了些焦躁，她不想见到这个结果。
到了俞笙住的公寓楼下，她下了车，弯下腰从车窗里看进去对傅翦清说再见。
「小鱼。」在她要走了，傅翦清喊住了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