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只是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审判者深蓝色长袍下的衬衫领口,“不是我。”
“要杀苏锐分明时你自己早就策划好的,因为他一开始就打算把你当作替罪羊,寻找时机越狱,然后让你进去替他坐牢。”
“你要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为什么拼了命也要从苏宅逃出去?”
林同哑口无言,身体慢慢地沿着墙壁滑落。他拼命摇头,“我一开始没想杀他的……不是我……”
秦斯隔着玻璃墙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没说话。
林同的头一下下地撞击着玻璃墙,嘴巴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无非是自己是受到了诱导才会这么做的,那个虫就是想要他死云云。他口中的“那只虫”一会儿变成秦斯,一会儿又是“之前绑架他的S级罪犯”,颠三倒四,混乱不堪。
秦斯打断他,“你的失踪不是你一手制造出来的吗?为了个自己制造谋杀苏锐时的不在场证明?”
林同怔住。兴许是他最近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质问,再加上持续性的高度紧张,精神出现了问题,张口就是,“是他!他放我回去就是叫我去杀苏锐的……是他!”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秦斯反问,“为什么之前不动手还偏要挑战一下地狱难度——再看守所里杀?”
林同再度被噎住了。
秦斯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宛如几年前林同站在外面俯视着他一般。报复的快感像是流淌在血液当中的毒.品,秦斯其实很想开口问一句你五年前做出那些亏心事的时候又没有想到过还有这天?
不只是他。他看了林同的受贿记录,因为他的私虫原因而导致的审判不公和冤假错案数量简直数不胜数。但有些虫死了就彻底消失了,他们没有被上天眷顾,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因此所有未尽的冤屈也只能透过薄薄的卷宗来鸣诉,希冀得到一个正义的回答。
秦斯胸腔不易察觉地起伏了几下,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临走时,“Qin!”
背后,林同忽然急切地喊了他一声。
秦斯眉毛都没动一下,背对着他抬手关了扩音器,干脆利落地将他所有未尽的言语都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有些事情,做过就是做过了,任何言语的辩驳和悔恨的情绪在事实面前都苍白无力。
假如说林同当初没有收受贿赂,和科研所的某些虫同流合污,而是遵从审判所的清规铁律,以正义为标杆,那么秦斯就不应当为那虫的死负责,因为他压根就不是凶手。
林同这类虫的存在彻底堵死了秦斯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彻底底地将他打下了无尽深渊。如果没有阿穆的话,他现在,大抵已经魂飞魄散很久很久了,连一丝余烬也不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