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冬青说,“不必送了。”
说着走下去,拉住宁和尘的胳膊,说道:“走。”
火寻昶溟最后看了一眼伊稚邪,转过身去,他们能感觉到背后的人放在他们身上的视线灼灼。
“等一下——”伊稚邪忽然喊道。
李冬青转过身来,礼貌地看着他。
伊稚邪走过来,说道:“刘拙,我们不应该是朋友吗?仔细想想,咱俩之间,根本没必要如此剑拔弩张。”
“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李冬青客气地道,“但你反应过来的有点太晚了。”
伊稚邪拍了拍李冬青的肩膀,忽然大笑了起来。
火寻昶溟终于忍不住,问道:“伊稚邪,你是疯子吗?”
“我是疯子,”伊稚邪认真地看着他,“我是疯子,否则你们也不会活到今天。”
“过了,”王苏敏道,“你谁也杀不了。”
伊稚邪没有生气,反而看着他们,仿佛是端详着什么物件,说道:“刘拙,我不杀月氏,你也不帮中原人,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不管他发什么疯,李冬青都只看着,然后平静地说道:“我再一想,其实也没必要做朋友。”
“现在长城以北,都是你的天下,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李冬青说,“你如果动长城以南的地方,我不能保证不会揍你,但也不一定会揍你,只是不能保证。”
伊稚邪耐心地问:“为什么要这样?”
李冬青说:“没什么为什么罢,我不想看见百姓受苦,无论是匈奴,还是大汉,打小看不得穷人吃苦。”
他说的是实话。黄叔那时候恨匈奴人恨得牙痒痒,总是想让李冬青也恨,但李冬青想的却都是打起仗来数十年,天底下的弃婴遍地,父母为了那点人头税,杀婴弃子,饥荒年代,人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自保都难,人性更是难存,实在是活不下去。
李冬青恨的是天下苦战久矣。
他以前总觉得事不关己,但是如今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天地下明明遍地是英才,但是居然没有人能揭竿而起,李冬青有很强的宿命感,感觉好像自己徘徊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要走上这条路。
伊稚邪仿佛听了多大的笑话,大笑了片刻,看李冬青神色淡淡,确实没在开玩笑,忽然停了下来,说道:“既然如此,咱俩确实做不了朋友。”
如果不是立场不一样,李冬青其实挺喜欢伊稚邪的,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天生就对谁都不怎么讨厌。
李冬青道:“确实。”
“既然你是这样想,”伊稚邪略带讽刺地退后一步,说道,“你杀我的族人的时候,也不要忘了今天说的这句话。”
“忘不了,”李冬青道,“我不杀你的族人。”
伊稚邪看着他们几个人,面色又阴郁下来,这个男人的气质飘忽不定,就算是比武输了,气势上也没有矮下来,他忽然一挥手,说道:“让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