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青当即如鲠在喉,不知如何是好了——不在身上,那在哪儿?李冬青是最能原谅宁和尘的人,他对宁和尘的包容,霍黄河都未必能做得到。当年宁和尘一直把他往外推,心像块石头,无论如何也化不开,他也没有怨气,因为他觉得宁和尘也活得辛苦。
宁和尘道:“你还小,只知道刀/枪能伤人,不知道人比刀/枪更伤人。”
李冬青说:“这一年还有人伤你吗?”
宁和尘笑了,说道:“你如果好好地,就没人能伤我。”说完他自己也感叹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缺人疼。”
李冬青顺着他的肩线给他擦身,水没过了宁和尘的胸膛的位置,再往下便擦不到了,宁和尘接过来布子,说道:“行了,擦了和没擦一样。”
李冬青却不敢用力,下不去手,他射箭的本领绝对不比卫青差,百步穿杨也不在话下,拉弓的手,力气多大,却在这片背上用不下一分,总觉得不该。
宁和尘道:“那块干净布来。”
李冬青赶紧去够了递给他,宁和尘攥了攥头发,从水里站起来,李冬青赶紧错眼,复又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又转了回来。宁和尘全程没搭理他,擦干了身子,一看他还愣着,便问道:“衣服。”
李冬青又赶紧去拿,问道:“你今天穿哪件?白的那个?”
“随便,”宁和尘等得不耐烦,又攥了攥头发,看李冬青递过来的衣服,说道,“不穿这个。”
李冬青问:“那哪个,灰的那个?”
宁和尘:“蓝的那个。”
李冬青又去给他翻找,找到了递给他,宁和尘已经穿了裘裤,随手披上了,胸膛上没擦干净,还有水痕,头发也是湿的,李冬青自己还没洗澡,又拿了块布在背后给他擦头发,宁和尘拿起桌上的一片锉刀,蜷坐在椅子上,下巴放在膝盖上,细细地磨指甲。
宁和尘的头发浓密,每次晚上洗完,如果不擦干就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都是湿的,李冬青若是正巧赶上,就给他擦干,这次擦得时候,就想:好像这头发已经一年没剪过了。
这样想,便问了:“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宁和尘瞥了一眼,说道:“剪子呢?”
“这就要剪?”李冬青问道。
宁和尘:“嗯。”
李冬青就只好去找剪子,找来了,比量了一下,也就到腰线处,他往上比了一块,说道:“剪到这里?”
宁和尘回头看了眼,说道:“再高点。”
李冬青却后悔了,说道:“就这样吧,别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