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青:“……”
宁和尘这个脾气可怎么好!真的是到处得罪人。
马车越往南走,雪便越少。下午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雪,但气候却是湿冷,让人很不舒服。李冬青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场雪还在下,他似乎还留在塞北,或者说至少把自己一部分魂留在了塞北。那雪还落在他的身上,是掸不掉了。
东瓯国城门大开,他从马车上走下来,看见城墙上站了近百人,均穿着轻纱薄衣,容貌姣好,眼眸深邃。似乎是因为到了月氏的地盘上,大歌女将他与宁和尘手上的铁链解开,抬头望去。
李冬青一错神,好像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躲了一下,李冬青视线追上去,看清楚了,是黄丫头。漂亮了不少。
他微微眯起眼睛,忽然觉得好些事情索然无味。他今年刚满十六岁,被骗了十五年。虽然在火寻郦的面前沉着冷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连他自己其实都觉得,这事儿不算什么。但是见到自己从小的玩伴站在城墙上,穿着小月氏漂亮的衣服,却忽然觉得还是被刺痛了一下。
一个又一个的骗局,揭开一层,又是一层,原来自由从来也没存在过。
马车缓缓进城,李冬青刚从兵荒马乱的边关走回来,见到这城里人神色安逸,走在路上也不带急色,路边还摆着卖东西的小摊,居然也有人买。一时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仿佛是在梦里。
边关的战事紧张,匈奴人数次进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冲进城里,拿弯刀劈砍虐杀,是以边关的街上没有摊贩,酒肆当铺种种,都安着厚厚的门墙,随时便能关得严丝合缝。
虽然是在一个天下,居然有如此大的差别。
有男人迎接出来,穿着白色的衣裳,带着银色的手环,恭敬道:“大歌女。”
火寻郦说:“把车队里的东西卸下去吧。”
男人冲着李冬青等人笑了笑,王苏敏一脸不关我事,抱着肩膀一转身避开了。宁和尘也一脸寡淡。李冬青回了个笑,男人说道:“你不记得我了!”
李冬青:“?”
男人说:“我小时候和你一起玩过,就在村子前的那片山头,咱们一起放过风筝。不过后来我娘太想我,就把我接了回去。”
“……”李冬青看着这张脸,居然好像有点印象,试探道,“你后来……让老虎吃了?”
“对是我!”男人高兴道,“这个故事有些长,其实是这么回事,正好我当时要回家,但是你那段时间老是往山上跑,你那时候的爹娘还是我们的人,就让他们吓唬你一下。”
李冬青:“……”
男人说:“我叫火寻昶溟。我之前叫阿福。”
李冬青说:“阿福,啊不是,火寻昶溟,你还活着真好,好久不见了。”
火寻郦走过来,说道:“在你们村子里的月氏人几乎都是妇孺,一则是为了你,二则也是为了能活下去。猎骄靡没有放过我们,到如今仍然会有战火,那些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都去了乞老村。一开始你的爹娘也是,不过他们死在王娡的手里了,然后林雪娘乘虚而入,收养了你。我们不想让你过早的知道真相,便没有声张,让你在她的手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