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轻声叹了一口气,就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她眼睛登时一亮,就见纪延生抱着纪清晨走了进来,而后面则跟着纪宝璟。
原本坐着的老太太立即便站了起来,纪清晨见她站起来,便想要从纪延生怀中下来,却被他紧紧地抱着,低斥了一声,不许乱动。
待把她放在罗汉chuáng上,纪延生才转身道:母亲,还是先给沅沅上药吧,她跪了这么久,腿脚都麻木了。
老太太本就心疼,此时心底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她一转头,却看见小姑娘正冲着她笑,小嘴儿咧开,轻声问:祖母,你现在不生我的气了吧?
老太太一把抱住小姑娘,嘴里念叨着:沅沅,沅沅啊。
纪延生看着母亲这模样,心头也是不好受,赶紧将老太太扶着坐下,轻声道:母亲,都是这些孩子不懂事,您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免得气坏了身子。
老太太摸着纪清晨的小脸,见她脸上不仅没有一丝怨怼,还冲着自己笑,这心里就跟刀子一下下地割着。
没一会,牡丹便将膏药拿了过来,一旁的葡萄小心地将她裤腿卷了上去,待卷到膝盖的时候,就看见原本白皙的膝盖又红又钟。虽然她是跪在蒲团上,可是到底年纪小,又跪了这么久,所以膝盖肿地有些厉害。
何嬷嬷亲自给她上药,药油敷在她的膝盖上后,何嬷嬷如蒲扇般地大手,便在她的膝盖来回地搓揉。疼地纪清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连罚跪都没哭,反倒这会上药被疼哭了。
何嬷嬷瞧着她眼眶里眼泪一直打转,立即道:七姑娘稍微忍耐着些,上了药油就是要揉一揉,这样才能把药力揉进去。
可是好疼啊,纪清晨可怜巴巴地说,她都已经被罚跪了,现在居然比罚跪还要疼。
老太太瞧着她这模样,立即心疼道:轻点儿揉,轻点儿。
何嬷嬷登时为难了起来,这轻点儿揉没效果啊,可是看着老太太的模样,只得放缓了手中的力道。
待一刻钟后,何嬷嬷这才松开她的膝盖。
结果这会,却听外面有些吵嚷,老太太抬头看过去,就见门帘被掀了起来。纪延德一手扯着纪宝芸,见屋子里有这么多人在,虽是惊讶了下,却还是对旁边的纪宝芸道:孽障,还不跪下。
纪宝芸哭地梨花带雨,却不敢违抗父亲的话,立即便在地上跪了下来。
韩氏就跟在身后,她虽拿着帕子拭泪,可是却一直没敢开口说话。
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太皱眉。
谁知纪延德却一下也跪了下来,纪延生就站在老太太旁边,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这时纪延德说道:娘,都是儿子管教无方,这才叫芸姐儿做出这等不孝不敬的事qíng,儿子把这孽障带来,给娘请罪。
老太太瞧着他的模样,知道他不是作假,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她转身就叫丫鬟都出去了,除了何嬷嬷之外,便只有纪家的大大小小在此处。纪宝芸的哭泣声,在屋子里回dàng着,似乎充满着无数地怨气。
老太太低头瞧着她,却是细细打量着,这孩子小时候也是玲珑可爱的孩子,可是究竟是从什么开始,便变地这般斤斤计较,一点儿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
芸姐儿,旁人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及你自个想通,今日之事,你可想通了?老太太低头看着她,问道。
纪宝芸一直在哭,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淌了下来,却是咬着唇一直没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她一抽一抽地回:祖母,我知道错了。
老太太看着她脸上的表qíng,哪有不知,她心里只怕还是觉得不服气。
你今日连个缘由都没问,就跑到你大姐姐的院子里大闹了一通,又是砸东西又是骂人,你爹说的没错,他是教子无方。不过我这个做祖母的也跑不了,家里头的姑娘连脸面都不要了,闹成这样,那就是我治家不严,老太太冷冷地说。
屋子里的人,谁都没听见老太太说过这样的重话,皆是瞠目。
纪延德立即道:娘,都是儿子没管教好宝芸,您万不可气坏了身子。
老太太却是看都没看他,只垂眼瞧着纪宝芸道:芸姐儿,你自幼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何你会变成这般?
这话说出来,老太太是真痛心了。
可是纪宝芸却迷茫地抬起头,眼泪犹如珠子般往下掉落,她瞧着旁边站着的纪宝璟,大姐姐长得漂亮,自小她就长得比自个好看,而且她还有个靖王府的外家,谁都说纪家的大姑娘如何如何。可是明明她是才是长房的嫡长女,可是却一直活在纪宝璟的yīn影之下。
祖母,您自幼看着长大的是大姐姐和沅沅,不是我和宝茵,您喜欢的也是她们,又何曾多看过我们一眼呢。纪宝芸抽泣地说。
纪清晨震惊地看着纪宝芸,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此时房中的众人都震惊了,纪延生更是紧紧皱着眉头,低头瞧着面前的侄女,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当响亮地巴掌声响起的时候,却是叫所有人又是一震。纪延德跪在地上,一巴掌狠狠地打在纪宝芸的脸上,直抽地她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身后韩氏的一下扑了上来,抱着纪宝芸,便喊道:老爷,你打死我算了吧,你打死我们母女吧。
她先前一直忍着,可是看着女儿被打地趴在地上,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纪延德吗面容冷如冰霜,只道:你道我不敢如何你是吧?你作为母亲,是如何管教她的?当众顶撞祖母,跑到堂姐院中大吵大闹,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大户人家都讲究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一般都是不会管后院之事的,所以姑娘的教养问题,都是由主母来负责。可是纪宝芸今日却是荒唐地叫人瞠目,这其中韩氏的责任却是不可推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