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见那个满身是血的侍卫挣扎着起身,用尽全力往黑衣人身上扑去,让他原本直刺我心房的剑偏了,只刺入了我的肩胛。痛哼了声,我侧头看肩膀处涌出的血,慢慢趟过心的位置,让那里一暖,鼻腔也忍不住开始泛酸。
那个侍卫自是没有好下场,我眼睁睁看着他被仅活着的这个黑衣人,用力刺了无数下,殷红的血喷洒出,染红了脚下huáng土,还挣扎着冲我说道:柳姑娘快走,王爷jiāo待不能让你出事
王爷他无法亲自送我,却为我挑选了这样一群忠心的侍卫,我能感觉到他的用心。所以,我不能死,我不能让他悔恨一生。
我闭了闭眼,用尽全力握紧手中的剑,撑起身。在那个黑衣人完全还没反映过来时,一剑贯穿了他的身子。他惶恐的转身,眼眸瞪得很大,空dòng的望向我,嘴角的血缓缓滴落在我的手上,温润的质感让我笑出声。
而后,我看着他猝然倒地,也随着一块倒下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是活着还是死了,迷迷糊糊间,我有时瞧见的是白花花的刺目阳光,有时瞧见的是清冷月色。耳畔始终回旋着各种声音,除了出自不同人口中的议论声,更多的是我无法分辨的。
爷爷,你说她还会醒吗?
恍惚间,我听见一道小女孩稚嫩的嗓音扬起。脸上一阵搔痒,那女孩该是在好奇的逗弄着我的脸,我睁不开眼,只觉眼皮像灌了铅似的沉,可我至少能肯定我还活着。
娃儿,别弄她。让她睡吧,就这样睡死了也好。这声音很苍老,哑哑的,该是女孩口中的爷爷。
这个姐姐好漂亮,为什么我们不能救活她,以前隔壁孙二被人打的全是血,爷爷不也救活了吗?
这次不同,爷爷没有银子买药给她喝了,也许再过不久,我们也要死。
jiāo谈声越来越模糊,我又睡了过去,意识涣散前,我猜或许当真如这对祖孙所言,我真的要死了。
可我猜错了,最终我还是醒了。就在隔日的午时,外头的天气看似很好,女孩一遍遍送水来给我喝,这座破房子里盘踞着很多人,我认得这里,就是前申灾民的聚集地。
我的意识还是有些模糊的,全身疼的无法动,连说话都累。所以打从我醒来后,便只能听着一堆人七嘴八舌,我连让他们安静点的力气都没。
傍晚了,大伙又全涌去了外头,没到用膳的时辰,樊yīn当地的百姓都会好心来布施些粮食。我有气无力的靠在糙堆上,看那个女孩又用破碗装了好些水进来,爷爷在旁边无奈的摇头叹。
恢复了气力,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为什么要不停的给我喝水?
因为除了水没有其他食物了,如果连水都不喝的话,你会死的。女孩仰着头,眨巴着纯真的大眼。
那你为什么不去外头抢东西吃?
我抢不过他们,爷爷也抢不过,我们出去只会送死,还不如在这里等死。
听闻这话,我轻颤了下,这女孩的口吻有几分张扬的傲气。等死,我知道自己的伤,也从爷爷口中得知了自己正发着高烧,也许等死的不止他们,还有我。
我冲女孩牵qiáng的扯出笑容后,便不想再làng费力气说话了。在她的帮助下,又在糙堆上躺了下去,肩胛的伤越来越痛了,该是因为没及时医治受了感染。我暗自在心里头猜测,自己到底还能撑几天,而那群黑衣人又会是谁派来的,非要置我于死地呢,皇上?还是游怡?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一直到喧哗声响起,我以为又是清晨了,有人摇晃着我。该是那个女孩又来送水了,我懒懒不想睁开眼,也不想再喝水了。连最后一丝求生意志都没了,可出乎意料的是,一股温暖袭来,紧随着我能感觉到有抹柔软覆上了我的唇。
是梦吧,正这样想着,头顶一道满是怒气的吼声传入耳际,咽下去!
王爷我蓦地睁开眼,这才感觉到自己口中黏稠的液体,该是粥。听话的咽下去后,我不敢置信的呢喃出口,至今都觉得这是梦,因为外头的月色太撩人。
是我,别说话了,先把粥喝了,我一会就带你离开这里,你不会有事的,我不准你有事!
说完,他继续用自己的嘴喂我喝着粥。一阵阵真实的温度袭来,我总算清醒了些,这一切是真的,我正依偎着的这个胸膛,当真是劭王的。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破茅屋外又喧闹了起来,我投去注视。
才瞧见月色下正立在门边的少清,他握着拳,身后簇拥着不少灾民。脸色看来疲倦极了,目光却森冷,死死锁在劭王身上。
沉寂了半晌,他忽地上前,不顾劭王的阻止,猛地将我抱起:不能耽误了,先回我的别馆替她请大夫,我让人准备了食物。
尽管不甘,劭王似乎也清楚这个时候不适合呕气,僵硬的点了点头。招呼手下上前帮少清开路,这些意外都发生的太突然,我还是浑浑噩噩的,一直到少清快要跨出门口时,我的眼正对上角落边的女孩,才终于开口了:等等,把那祖孙俩带上那个爷爷是大夫是他们救了我
当晚,这是我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而后我再也撑不住了。闭眼间,我知道自己是笑着的,我终于明白是什么让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依旧能死撑到现在。
她目前的qíng况不适合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可她需要好好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