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安全带系好了。
其实就是几个呼吸间的事。
谢知毫无所知,系完坐回去,见裴衔意神色不对,疑惑地挑起一边眉。
裴衔意砰砰砰的心跳平静了,瞪他,你勾引我!
谢知懒得回应这种凭空捏造的瞎话,敷衍地哦了声,掏掏摸摸出黎葭给的那张律师名片:诽谤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裴衔意:你还背这个???
演过小律师,记忆深刻。
外面的雷声还在继续,谢知顺手打开车载音乐,稍微调大声了点,状似无意地问:今天在家里干了什么?
音乐声太大,他的声音有些模糊,裴衔意不满地调低声音:看文件签字,接了两个远程视频会议。
嗯。
裴衔意:还跟孙阿姨学做了几个菜。
嗯?见能转移裴衔意的注意力,谢知耐心地接下去,什么菜?
先做了几个苏菜练练手,裴衔意傲气地扬起下颔,表示不是特地给他做的,阿姨夸我学得快不过我好像以前就学过。
谢知:以前?
是啊,我想做给一个人吃,他失约了,没有来,裴衔意的话音渐渐低下去,眉尖紧蹙,自言自语,是谁啊我怎么就记不清了。
是你的心上人吧。
谢知想着,趁着红灯,摸出耳机扔过去,没有再开口的欲望。
随着年龄的大幅度变化,裴衔意的表现也在改变相处几日后,得出的第一个表现就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黏着谢知了。
断绝父子关系,再撇去暧昧的前夫关系,相处起来倒是比父子关系时放得开,也比曾经的夫夫关系更自然。
裴衔意的习性也有了变化。
非常折腾。
以前不管孙阿姨煮什么,裴衔意就吃什么,现在开始挑剔食材、刀工、火候,谢知头疼地解释了几回,眼泪摇摇欲坠的阿姨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安慰;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辆机车,在车库里与一众豪车低调对望,谢知平时开出黑色宾利时,绕过这新来的邻居满心无言;顺便重操旧业开始摆弄电脑,开始自己的为国争光大计,看他好像真有两把刷子,谢知只得连电脑一起没收了。
这就算了,某天晚上两人饭后消食,谢知想起要买点东西,刚巧小区里没有,踱步出去,路过附近某片区域时,几个染着红红绿绿毛的不良少年蹲在路边抽着烟,一瞅见裴衔意,吓得一个哆嗦,腾地就跳起来站军姿,齐刷刷喊:老大!
然后偷偷把烟扔地上,悄悄碾了碾。
裴衔意眉目冷峻,身高腿长往那儿一站,气势唬人:捡起来。
几个少年慌慌张张地捡起烟头,小心将烟屁股塞进兜里:对,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乱丢垃圾的
知道分类吧?
有,有害
错了。裴衔意表情深沉,回去把垃圾分类歌多唱几遍。
几个不良少年一点头,见他没其他话了,转身拔腿就跑。
谢知的表情麻木:
这祖宗白天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又过了两天,何方明忽然打来个电话,请俩人吃饭,还是上回那个餐厅。
席间还送了份礼物。
见谢知目露疑惑,何方明显得更疑惑:明天是老裴的生日啊,你忘了?
他皱眉的样子特别凶,语气也不好,说完想起裴衔意就在旁边,咳嗽两声,赶紧补救:老裴听外婆的过阴历生日,每年变来变去的,是不太好记。我明天得去趟法国,没法给他庆祝,劳烦你了。
谢知缄默片刻,在心里算了算日期,才想起这回事。
他们俩结婚三年,有两年裴家的亲戚都在凑热闹,张扬自主地给裴衔意举办生日宴,宴会上人太多,说不上话。
好像有一年是不同的
谢知回想了会儿,忽然怔住。
结婚的第二年,他去深山里拍戏,信号不好,和外界处于半失联状态。
他疲于每日的拍摄,在山里对时间流逝也没概念,自然也就忘了裴衔意的生日现在往回推算,没记错的话,他摔下山崖那天就是裴衔意的生日。
放着那堆事后必恼人的亲戚不管,却为了见一个印象不深的小情儿,大老远跑去深山老林?
不像是个正常人会做的事。
谢知心里动了动,有什么在脑海中稍纵即逝。
他忽然很想问问裴衔意那天到底为什么要去那儿。
扫了眼何方明,谢知的冲动压下了一半,再瞄一眼已经开始不太安分的裴衔意,冲动彻底扼制住了。
有一说一,这对哥俩儿真闹心。
吃完饭,何方明就急匆匆地去赶飞机,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俩人。
裴衔意随手拆开何方明送的礼物,是块表,新上市限量款,长得不太好看,价格好看。
谢知看他随意抛着那块表,目光似有似无地瞟过来,揉揉额角:别看了,礼物没来得及准备。
最近一半心思在开始排练的两出戏上,一半在精力旺盛折腾个不停的裴大爷身上,完全忘记这茬了。
他斟酌了一下,用一种商量的语气:等下回去时,给你买对袖扣?
裴衔意嫌弃:俗不可耐!
海绵宝宝的娃娃?
谁要那种幼稚的东西,你当我几岁?裴衔意不可置信地瞪他一眼,你喜欢我去娃娃机给你夹,一夹一个准。
海绵宝宝和天线宝宝死不瞑目。
裴衔意哼哼唧唧,他出来带的是原来的手机,想起刚刚刷到的一个视频,眸光闪了闪:我想好要什么礼物了。
谢知抱着手靠到椅背上,指尖搭在臂弯上点了点:什么?
明天再说,你下课早点啊。裴衔意黝黑的眸底闪烁着狡黠,我先不给你说,你等着答应。
谢知也没怎么犹豫,便点了点头:行。
隔天下午四点半,裴衔意准时出现在宾利车里。
这个年龄段的裴先生依旧收不住情绪,眼睛弯弯的,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开了段路,裴衔意警惕地左顾右盼:你要去哪?这不是回家的路。
谢知:拐卖。
打得过我吗就拐卖我。裴衔意嫌弃地捏捏他的胳膊,细胳膊细腿的。
别闹,开车呢。谢知说,去拿蛋糕。
裴衔意哦了声。
谢知目不斜视:早上阿姨给你煮了长寿面,晚上我只能送你蛋糕了。说着,他的语气缓了缓,旁边的柜子里有你的礼物,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