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符合规矩!他并不是您的子嗣!
您,您怎么能臣服于、于
荒谬至极,古往今来从没有魔王会您可是魔族之主啊!!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那些魔族的元老和大贵族各个痛心疾首,情绪激动得很。
他们在第一时间提出了反对。
然后?
呵
然后,众人就知道,在那座冰冷莫测的王城里,除了他们如今的魔王外,究竟还藏着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叶沧拒绝了魔王的帮助,一个人单挑了所有出面反对的大贵族,包括当时正处于巅峰状态的巴尔德,或者说,这个众人口中的孩子,单方面碾压了一群不入眼的蝼蚁。
玩得还尽兴吗。
魔王站在大殿的尽头,无视了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一众贵族们,懒懒地翘起唇角,迎接般递出了一只手。
而叶沧头也不回地掠过,从侍立的拜蒙那里拿起准备好手帕,擦拭着指尖随意道:你将来要我继承的就是这样一帮不入流的货色,一个烂摊子?
有的贵族露出耻辱的神色,深深低下了头,有的贵族尚且不忿,却被旁边巴尔德阴戾的视线震住。
魔王收回空落落的手,低垂下眉眼,我的错。他意味不明的目光扫过拜蒙,最后落在地上的那群烂摊子身上,我会让他们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的。
那轻飘飘的,仿佛睡醒后低沉的呓语,却让烂摊子们浑身一抖,脊背发凉。
拜蒙率先跪了下去,把头颅向叶沧深深低下。
作为万幸跟着魔王把叶沧从黑渊迎回的一人,拜蒙心里极其清楚,不管是巴尔德还是其余的贵族都好,他们从根本上就搞错了一件事
不是他们去选择叶沧,而是这位神的爱子,愿不愿意屈尊降贵,为他们停留上哪怕分秒的眸光。
神明随时都能够抽身而去,真正站在地上乞求的人,从来都是他们!
随着拜蒙的动作,其余在场的魔族一个个跟着单膝下跪。放眼望去,所有高昂的头颅尽数低垂。
自此,全魔族再无反对之声,叶沧成为了魔族真正意义上的储君,万人之上。
*
时间回到现实。
叶沧沉默地听完了拜蒙的叙述。
这些的确都是以前发生过的事。他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不是拜蒙自己提出来,叶沧应该不会主动去回忆。
系统以保护叶沧身心的名义,给他的记忆打上了马赛克,所以很多事情他自己也记不太得了,只有记忆中那一个个呼上去的大嘴巴子清晰如昨。
那基本上是一段,每天都要喊妈妈,你看有变态痴汉的日子。
叶沧随口道:不过是被黑渊读取了记忆而已,根本谈不上过错吧。
不拜蒙的手猛地攥紧。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他以为自己会是个忠诚的属下,可实际上也许巴尔德说的没错,他早就已经失格了。
他看清楚了自己内心最黑暗的欲望,他羡慕甚至憎恨着前前代,这副模样连他自己都觉得丑陋。更危险的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希冀通过叶沧的处罚能够让自己认识到错误。
然而叶沧拒绝处罚他:讲道理,这真的不是你们魔族的什么特殊癖好又犯了吗?我还是白色的,别靠近我谢谢。
叶沧带着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拜蒙回去跟大部队集合,这个时候黑渊的雾已经越来越浓了,他直接把这帮人先带出了黑渊的领域,然后再折回去找最后一个巴尔德。
出了黑渊的拜蒙等人目送着叶沧没入黑雾的身影,格撒突然道:父亲,他究竟是谁?
拉泽拉斯暂且不说,拜蒙的异常让格撒十分在意。他拉下头顶沉沉的兜帽,嗡动的双唇吐出寒凉的语调,表露的神情却显得格外认真。
拜蒙望着他,又望向旁边同样投来目光的雷托拜蒙虽然管教不管养,但他活了太久的时光,很多东西早就能够一目了然。或者说,这世上他唯一看不透的、让他束手无策的,从来只有叶沧而已。
两个新生代魔族眼中的情感是如此叫人熟悉,他在自己的眼中也看到过,拜蒙在出于魔族本性所爆发出的危险杀意里,又约莫掺进了了一些果然如此的挫败。
大约三秒,他轻笑一声,仿佛又恢复了那个总是优雅的、深沉可靠的形象。
这现任的第一军团长,向那抹已经离去的、几乎已经看不到的身影缓缓俯身,致以魔族最严苛的主从礼。
向你们介绍
不疾不徐的话语,沉沉地敲在了每一个人心尖。
他如同一个合格的执事,为无知的凡愚引见他的主人。而这份引见甚至不需要更多介绍,只需要宣告一个称呼。
魔王陛下。
叶沧是在黑渊边缘找到巴尔德的,还是顶着黑化buff的巴尔德。
巴尔德原本正徘徊在一片漆黑的雾里,离万丈深渊般的地缝不过咫尺,而就在叶沧出现在周围的瞬间,巴尔德立即转头望来,像嗅见了血腥味的狼犬。
他一手死死拉住叶沧,猩红的眼睛像在滴血,低低地笑:陛下,还记得你当初打败我的时候吗?
叶沧:记得。事实上拜蒙刚才才跟他来过一波回忆杀,中途顺便捎上了你。
这样看来,估计巴尔德跟拜蒙的状况都差不多,在黑渊的影响下看见了过去最无法释怀、最深刻的记忆。
叶沧稍微用力,便挣脱了对方的手,随口道:你要找我寻仇?
当初巴尔德是代表大贵族利益的那一方,对叶沧这个空降的储君自然十分不满,不过全部在叶沧手上一败涂地。后面又发生了不少事,不知道哪天起巴尔德就突然对他改变了态度,总是古里古怪的。
老实说,很多时候叶沧也搞不懂巴尔德究竟是想要他活着,还是想要他狗带。
魔族的情感系统就是这么清奇,他们可以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实现极致的爱与极致的恨,然后自己把自己逼疯。
怎么会呢。巴尔德道,败者就要有败者的姿态,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你是这样想的?叶沧打断了他,只不过是输了一次,何必这么偏激。
巴尔德沉默地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积郁的红色越来越粘稠,他突然笑了一下:那您能够让我赢一次吗,陛下?
不能。叶沧拒绝地毫不犹豫。
巴尔德:是啊,不能,所以你看,我永远都是输。
我永远都得不到你。
他跟拜蒙不一样,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执念深入骨髓,却求而不得。
巴尔德真心实意地低叹:您真是残忍啊。
说这话之前,先看看你自己吧。要论残忍,明明全魔族都比不上巴尔德的手段好吗,叶沧自认为还达不到巴尔德的凶残境界。
叶沧双手抱臂,走吧,拜蒙他们已经全部离开了,你应该已经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了,也不想死在这里吧。
当然,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