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已拜别,转了身走向门口。在她的心里,她确实有种愧疚无地的感觉,她只想以一个友人的身份来看看银面,却不曾想有这么多的阻碍拦在他们面前,银面是个神秘的人,他有神秘的身份,神秘的目的,而她,也是有心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一不小心,就牵绊了身边的人。
朱樱的话,刻薄,却也点醒了她,让她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那一日楚幕连用银针让马儿受惊,bī连胤轩在最后时刻出手救了她,bī她回到了连胤轩身边,而她,对楚幕连的那颗心也彻底死了,她的心是空的,所以能安安静静呆在任何地方。
只是每当看到芷玉和沥安,看到银面帮她在西魉河里只来得及捞上来的爹爹衣物,她的心头便会萦绕一股恨,想挣脱,摆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现在,只有银面能帮她,只有银面肯懂她。
所以,她现在最信任的人是银面,就仿佛当年她信任那个墨衣哥哥一般。
可是
软靴一迈,她踏出了银面的房间,望一眼院子里的那两颗刺桐,走出银面的世界。
朱樱冷冷瞧着她的背影,在她走到院门的那刻,尖声道:你最好遵守你的诺言永远不再见主上,不然别怪我见一次杀一次!
这一句话却让映雪停住了脚步,她回头,对朱樱冷道:我的诺言不是不见银面,而是等他完成大业再见,我永远期待这一天!
你找死!朱樱的脸立即青了,恨恨盯着她,袖子里的掌捏紧,运气,抬腕
朱樱姐姐,朱樱姐姐楼里的小婢气喘吁吁跑来,小手捂在胸口顺气,站在了朱樱和映雪中间,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害我一顿好找姐姐你快去,副将大人在摔东西,说你出来太久冷落了他硬生生止住朱樱袖子里即将取人xing命的红绫。
朱樱眉头一蹙,没好气道:急什么,那个急色鬼昨夜才折腾了一夜,真该给他下点蒙汗药
小婢听得这话,急道:姐姐这可使不得,如若惹恼了这位副将大人,我们西满楼日后就不能这么相安无事了
闭嘴!朱樱打断了她,却微微拉开单衫的前襟露出胸前雪白一片,气汹汹往楼里走,这些混蛋,老娘真是受够了!
等着朱樱离去,映雪已静静走出了西满楼的后院,拐出那条后巷,走到了大街。
街上虽然重兵巡视,但老百姓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酒庄茶楼,古董店玉器斋,布庄米铺,敞开大门做生意,迎接客人。
映雪走进了一家做衣裳的店子,寻了几块颜色较为朝气的布匹,再给店家将芷玉和沥安的身高尺寸报个大概,打算给他们做几匹新衣裳。
正说着,有辆马车在店子门口辘辘停下,探出张女子的脸,朝路边的行人问道:请问这位小哥,天上客栈怎么走?
千蓉?
门内的映雪即刻朝那女子瞧过去,果见到是绛霜的贴身婢女千蓉,千蓉问了这句话就缩回马车里去了,而后马车重新碾动,朝不远处的天上客栈行去。
既然千蓉来了,那坐在马车里的就一定是连绛霜了。她们来淮州做什么?
就这样吧,我两日后来取。映雪将最后嘱咐的话对店里老板讲了,走出门去,但是是往小筑方向走。
连绛霜找来淮州,除了为连胤轩,还能为谁?
七月的日头特别炽烈,此刻已过午时,明晃晃烤着大地,车轮一过,扬起大片尘土,映雪穿着袍子,踩着软靴,只感觉脚底板要与地面粘在一块了。
这边境的天气,似乎要比境内来得肆nüè得多,可能由于城外是荒地,所以被车轮卷进来的泥土特多,被烈阳一晒,全成了四处飞扬的灰尘。
她沾了一脸的灰,掩袖往小筑赶,却无意经过了那日的那个硫磺潭。
那匹受惊马儿被硫酸水生吞活剥的景象立即历历在目,她甚至又能闻到那浓烈的腥味,呕!胃里一阵翻腾,再次gān呕不已。
她轻轻倚在那重新推回去的木栅栏上,想起连胤轩飞身救她的瞬间。那一刻,她已经横了心要跳下去,带着绷到极点的惧怕,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
对待这样的酸液,没有人不怕,她也怕了,只是让芷玉和沥安活着的念头占了上风。她带着对楚幕连的心灰意冷,带着对他的恨,想溶在那片酸液里。
只是,有人阻止了她。
他救了她,在没有一个人敢出手相救的瞬间,呵斥了一声找死,将她捞上了岸。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激他,只知道在看到芷玉和弟弟站在马车外对她笑的那刻,他赐与了她新的希望。
那一日他将她拉到了爹娘的尸首前,狠狠的刺激她,冷笑讥讽她,却又借肩膀给她靠着哭。她想她是疯了,竟然忘不掉他怀抱的温度。
一个连死的权利都被他掐在手里,对她处处防备却又不肯放她走的男人,一个关心爱护她给她第一缕阳光,却又将她往别的男人身边紧紧推的男人,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师父。
这两个男人就像长在她生命里的紫藤,将她紧紧缠绕,收紧,让她窒息,让她孤独。
她挣不开,却拚命要挣开。
不,她一定要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