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什么家里遭灾逢难,家破人亡,流落京城,又被太监挑拣进宫里云云,现在想来,既然连净身这件事都是假的,其它的言语,怕也真不到哪去。
想到这里,眼神中不免有些幽怨,可随即便又念起他的千般柔qíng,万种好处来。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一个孤苦孩童进了宫,忍rǔ负重,每日里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唯恐被人发现了秘密,这十几年下来想也忍得辛苦。
她怔怔地凝望着,柔肠百转,忽然暗自庆幸是自己无意间发现他的秘密,若不然还依然被蒙在鼓里,没个顾忌的耳鬓厮磨,说不得早晚会做出些事来,没得害了他也说不定。
不过,若是两人都弃了现在的名位身份,宫里也不再有人想起他们,就这般相守终生,也就不用担忧,这秘密反倒成了好事。
嫁做人妇,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不正是自己心向往之的么?
但这只是个念想,公主的身份对她而言并没什么要紧,弃便弃了,可是他呢?
这般处心积虑的蒙混进宫去,又爬到如今的高位,想来正是该当有所图的时候,只怕要让他走,不会像她这般gān脆,而自己又怎么忍心让他功亏一篑?
况且现在宫中突逢大变,皇位若是更迭,十有八、九便是三哥入继大统,到时他处境艰难,而自己更是尴尬,就算一心念着他,也有心无力,若再被发现了秘密,定然是大罪一条,只怕xing命便难保了。
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心惊ròu跳,内中烦乱以极,却半点主意也没有,只能暗暗向菩萨祈求,保他平安。
呆坐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到架前,将手巾浸在热水里淘了淘,拧gān后回到榻边,轻轻帮他擦拭着头脸。
薄纱拂过,那本已有些醺然的俊脸被热气蒸腾,泛起一层柔润的晕红。
高暧看得有些发怔,手不自禁的便慢了下来,只在那抹红晕上来回轻蹭着,竟像是温柔的抚摸。
嗯
他忽然鼻中轻哼了一下,身子也微微扭了扭。
她吓得赶忙缩了手,噌的站了起来,偷眼瞧回去,却见他又不动了,这才松了口气。
按说这时没人在旁,不过是帮他擦个脸而已,也不知在怕什么,可就是没来由心跳得厉害。
许是知道了他的秘密之后,只是这般挨近呆着,便让人耳热心跳,怎么也定不下来。
就这般局促地静立了片刻,忽然觉得小腹间一片湿浸冰凉,低头看时,原来是湿手巾贴着,又攥得太紧,已把腰间的衣裳浸透了。
暗叹一声糊涂,这要将手巾放回去,才刚转过身,便觉手腕上猛地一紧,竟被抓住了。
她猝然心惊,霍然回头,便见他已睁开了眼睛,上身微微抬起,拉着自己手臂,那略带惺忪的狐眸半睁着,竟带着几分茫然。
你
别走,别走
他忽然开了口,语声带着酒后的gān涩,竟还有些祈求的意味。
这话融雪般让人苏麻。
高暧赶忙转回身来,轻轻挣脱手臂,扶着他躺好,柔声道:我不走,你躺好歇着吧。
正要将被子拉过来盖了,却冷不防那双手又铁钳般地袭上来,将她拦腰抱住,跟着又用力向下一沉。
她未曾防备,哪里抵得过那股力气,登时被他拥个正着,上身紧压在他胸口,面对面紧贴着。
啊,你
高暧登时大急,原以为是乍醒过来,没曾想却又是假的,这人就没法拿常理揣测,片刻也信不得。
眼见那两片淡红的唇向自己凑来,她不禁慌了起来,一手慌忙将其捂住,一手死命地推着他坚实的胸膛。
厂臣,你醉了,快放开我,你不可如此!
她连连叫着,却不敢高声,生怕惊动了人。
岂料这一来,不止没让他住手,反而觉那双臂膀揽得更紧,使她无处借力,徒劳的推挤倒似平添了几分兴头,更让人心中怦然。
这愣神的一刻,那唇便伺机贴了上来,她避无可避,当即被他吻住。
高暧只觉那两片唇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热力,浑不似之前那般微凉,像要将她整个人消融掉似的,不由吃了一惊。
原先不明所以,只道有那最后一关守着过不去,倒也不至惊慌失措,由着他占些便宜倒也罢了,此刻已然发现了他的秘密,心中便有了顾忌,哪能再无动于衷,任他施为?
她死命别开头,躲开那灼热的追击,不让他得逞。
徐少卿也察觉怀中的人儿有异,不觉酒又醒了几分。
此时四下无人,不过是抱着亲昵一下而已,暗说早该轻车熟路才对,怎的今日却像转了xing,没来由的推脱矜持起来了?
莫非方才自己醉倒时,无意间做了些什么,惹得这小闷xing儿又误会了什么,暗地里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