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环心里一寒,廷远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等于是连家并没打算营救她了,月环心中早有准备,但是此时却仍不免寒心,连家自她嫁到钱家以后得了许多的实惠,可现在连家却不管她的死活。
月环并没有迁怒廷远,廷远如今还在念书,别说人脉关系,就是手头上钱财都没几个,能进来看望她已经很不错了:廷远,你将这棉衣给承弘。这也幸亏钱途将身上的衣裳给了承弘,要不然承弘早就受不住了,钱家的三少爷,也就是钱二奶奶生的儿子就是给冻得发烧,最后没救过来,没了。
廷远看着瘦得不_成_人形的外甥,眼泪再也没忍不住,廷远擦了一把眼泪,将手里的包裹塞给月环,然后将身上穿着的皮袄给了承弘。
出了监牢,狱卒看着廷远说道:你就这样出去保准得在chuáng上躺一个月。这大冷天的,少了一件保暖的东西,不冻着了才奇怪。
廷远倒不怕伤风感冒,只是他想着姐姐再有几日就要上路去西北了,他到时候肯定是要去送的,不过廷远也没求狱卒,而是让随从长安将身上的外套套在他身上,等出了监牢,立即钻到马车里。
承弘身上套着暖和和的皮袄,吃着廷远私底下藏起来的jī腿,看向月环问道:娘,舅舅还会来吗?承弘是希望廷远能多来两趟,这样他就能吃到ròu了。
月环鼻子一酸。
钱途摸着儿子削瘦的脸庞,他的小儿子已经没了,只剩下这一滴的血脉了,无论如何他都得将儿子保全了,钱途看向月环,说道:娘子,你归家去吧!只求你出去以后,能将承弘也救出去。钱途的意思是与月环和离,只要连家愿意,肯定能救承弘出去的。
月环苦笑了一下,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将儿子带出去,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如此地残酷。
廷远出了监牢,并没有立即回连家,而是去了雨花胡同,既然姐姐不能跟钱途和离,一定要去西北,这两天也会尽量打点好,让姐姐在路上不用受苦,可到了西北他却无能为力,而连家在西北唯一的亲戚就是三姐夫了,只要能得三姐夫的照看,姐姐在西北也不会受太大的苦,所以廷远准备去求月瑶。
月瑶听到廷远上门,非常的惊讶,月环对廷礼跟廷仪很熟悉,对廷晁也不算陌生,但是对廷远,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向薇觉得有点意思:这个时候上门,十有八九是来求你的。今天圣旨下来,钱家的人全部流放西北,廷远上门肯定是为求月瑶照看一下月环了,毕竟,安之琛在西北是三品的大将军,只要得他一句话,钱家的人到了西北,日子也不会过得很苦。
月瑶难得地点了一下头:若是他真的为此事来,倒是难得。能为月环求上门,至少证明廷远是个有良心的。
廷远心里有些忐忑,他跟这个堂姐从没接触过,甚至连她长什么模样,他都没多大的印象,这样贸然求上门,也不知道会如何。
廷远看到在上首的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后叫道:三姐。
月瑶认真打量了一下廷远,廷远跟月瑶长得有七分相象,哪怕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袄,也丝亳不损他的容貌,就算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会让人忽视,廷远长得好是不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可以看出最近也过得很不好,眼圈红红的,这表明刚才定然是哭过了。
月瑶问道:五弟过来寻我有何事?
廷远硬着头皮说道:三姐,钱家的事已经落了,全部都发放到西北,三姐,能不能等四姐到了西北,请姐夫照看一二?
月瑶没应了这话,而是说道:如今已经是十月了,在这么寒冷的天赶三千里的路,你觉得月环能熬得下去?在这么恶劣的天气去西北,十有八九都得死在路上。
廷远浑身一僵,可很快,廷远跪在月瑶面前:三姐姐,求你救救四姐姐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四姐姐了。自家人里,父亲不准姐姐和离,大哥在外任,二哥跟三哥直言不敢忤逆父亲,大姐跟二姐都是避而不见,而他想救却无能为力。
月瑶眼中闪现一抹欣慰。
向薇却是不由月瑶开口,说道:你现在求我家夫人救四姑娘,万一被你父亲知道,你知道会如何吗?
廷远想起严厉的父亲,心里有些害怕,可他转而想起在监牢之中不成样的姐姐跟外甥,说道:求三姐姐救四姐吧?虎毒不食子,就算被爹知道这,他最多也只是挨家法,可若是三姐答应救四姐,他就能保全姐姐的命,用一顿家法救了四姐,划算。
向薇嘴角划过一抹笑意,不错,连家也不都是冷血无qíng的人,虽然连廷远看起来是有些软弱的,但至少有心:要救四姑娘很简单,只要让四姑娘跟钱途和离就成,不过你也知道,我家夫人与连大老爷关系一向不好,所以这件事我们夫人不宜出面,你若是愿意出面办妥这件事,我们可以找人疏通关系。
廷远心下大喜,万分感激道:多谢三姐。
月瑶让人将廷远送走,看着向薇道:打的什么主意,现在可以说了吧?向薇若是真的有意救人,又何苦拖了廷远下水。
向薇笑着道:就是想看看这个小子会不会忤逆连栋方,私底下出面将月环救出来。若是廷远真这么做,连栋方肯定会气得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