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扶着郑绣在堂屋里坐下,郑誉小声道:不用姐姐gān活,你坐着就行。说着又给她倒了水,递到她手里。
郑绣对他笑了笑,又转头问薛直:薛猎户这几天身子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慡利?
薛直道:都好都好。就算有什么不好的,见到她也好全乎了。
郑绣打量了一下他,见他面色如常,说话也是浑厚有力,确实是无恙的样子。
她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逡巡,薛直便尴尬地挪开视线,只作不知,只是脸上不自觉地有些烫。
还好,他长得黑,看不出脸红。
他们寒暄了几句,白猎户家的和白寡妇又去后头灶上忙活了。
我也去帮着打打下手吧。郑绣起身道。
两个孩子又要去扶,郑绣好笑道:就两步路,我自己可以的。你们俩也是,在学堂待了一天,先去洗手洗脸。
薛直就带着他们去前院水缸舀水洗手。
薛家的灶房并不跟堂屋连着,而是在另一间。郑绣慢腾腾地刚挪到灶房门口,就听到了白猎户家的和白寡妇压得低低的说话声。
嫂子,你说那个郑大姑娘怎么又来了?
白猎户家的道:你别cao那么多心。人家被薛兄弟救下山的,来看望他也跟正常。
白寡妇犹疑地道:可是外头都说他俩
你别听外人瞎嚼舌根。你哥说了,薛兄弟不是那样的人。
真要是那样,那就成全人家罢了,咱们还在里头掺和什么。
白猎户家的叹了口气,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不过是觉得人家薛猎户中了蛇毒,前路堪忧,不想同他一起了。
白寡妇的声音里也透出一股无奈,嫂子,你也知道我是死过一回丈夫的人了,那种日子我过怕了。
可你是哥白猎户家的又叹气,你哥念着人家的救命之恩,一心想撮合你和薛兄弟。你这话要是被你哥知道了
白寡妇很不qíng愿地道:出嫁从父母,再嫁自由身。哥哥还能bī着我上花轿不成?
原来是白猎户有心要撮合自家妹子和薛直,没成想现在的白寡妇听说薛直中了蛇毒,已经不愿意了。
不过郑绣觉得也可以理解白寡妇。白猎户一心报恩,但没必要搭上她的后半生。白寡妇也是个可怜的苦命人,不过是不想为了兄长的恩qíng,而再次担上再次丧夫的风险。
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平白无故累的薛直中了蛇毒,连姻缘都耽误了。
郑绣听了一耳朵,便轻咳了一声。
里头的说话声立刻没了。
郑绣一瘸一拐地走进去,若无其事地问: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白猎户家的笑了笑,说:灶上本就没什么活儿,我们两个就够了。
郑绣也不想妨碍她们说体己话,便又回了堂屋。
两个孩子也擦洗过了,又凑到她身边去。
薛直有心想跟郑绣多待一会儿,又怕她不自在,便去了前头和白猎户一起劈柴。
郑绣看着薛劭清俊的小脸蛋儿,忍不住叹息。从前她还觉得薛劭没能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长大,颇为可怜。没想到,眼下却是她妨碍了人家重新组建家庭。
☆、第三十七章
车夫一个时辰后到了薛家。
这是白猎户家的白寡妇已经做出了一桌夕食。
郑绣没有留下一起用饭,便带着郑誉坐上了回程的牛车。
天色已然暗了,薛直不放心,坚持要送送他们。
不过也不方便和郑绣坐在一辆车上,于是就在牛车后头跟着。
还好牛车走得慢,他步子也大,倒也跟得上。
薛直这一送就一直送到了郑家门口,还抢着付了车钱,看着郑绣进了家门,才转身离开。
姐姐,薛叔回去了。郑誉在门口目送薛直走远了才进了家门。
郑绣点点头,看到郑老太迎上来扶她,回来了啊,肚子饿了吧。灶上饭还热着,我马上就端给你们。
钱婶子已经回家去了,郑老头和郑老太还没用饭,就是在等他们回来。
饭菜摆上桌,一家子落了座。
郑绣不免劝说两句:爷爷奶奶早就该用饭了,不必等我们回来。
郑老头笑呵呵地道:也不差这会儿功夫,我跟你奶奶平时也就在家里活动活动,又不用gān活,也不是很饿。他自从搬到镇上,腿脚慡利了,脸上的笑也多了。
郑老太也道:就是,等你们这会儿不算什么。一家人嘛,还是热热闹闹吃饭吃得香。
用过夕食,郑绣想帮着收拾碗筷,被郑老太给按住了,你歇着歇着,脚伤本就没好,又在外头走了一遭,别累着了。然后就利落地把碗筷收了去灶上洗了。洗过碗筷,她又端了压惊茶给郑绣喝。郑绣之前喝了两天退烧清热的药,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郑老太却怕她在山上受了惊,亲自去医官买了压惊茶回来煮给她喝。
郑绣觉得自己压根没有什么受惊的地方,不过不好拂逆奶奶的好意,每天睡前都按时喝一碗。别说,这糙药煮过的茶安神助眠,到让她的睡眠丝毫没有受到脚伤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