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锦撂下这句话后便把镯子收了起来,等到了下午,红英过来了。
红英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夫人让我来问问姑娘新居那边该如何装饰。
佟锦想了想,不如明日我自己先过去看看,再和二娘说。
那自然是好。红英笑着福了福,突然像发现什么似地,姑娘怎么没戴二夫人送的镯子?姑娘肤色白皙,戴上一定好看极了。
佟锦便笑笑,那镯子太过贵重,怕有什么意外,就收起来了。
姑娘在收起之前可有做过清洁?红英问。
清洁?
红英笑道:姑娘有所不知,镯子平时戴在腕上,多与皮肤接触,免不得沾了油污,二夫人平时也是三不五时的就取下来清洁一翻,以免影响了玉质。如今姑娘将之收起,最好用水清洗几次,再以软布拭gān,才能保持其玉质通透。
佟锦悉心听完,大为感激地道:多亏有你提醒,我这就去清洗一番。说罢便让静云去打水,又与红英道:劳烦你回去替我向二娘道谢。
红英连连应声,而后一刻不停,急急地告辞走了。
这时静云的水也打来了,佟锦便取出那个镯子,笑问锦娘道:你说红英怎么走得那么急?
锦娘默不出声,佟锦又问:到底要不要洗呢?说着便拿镯子到水面上比了比。
小心!锦娘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若所想不错,镯子一旦入水,必会断为两截。
佟锦轻哼一声,把镯子原样收回,算你还想得明白。
锦娘忽地抽泣起来,这么多年,我对二娘言听计从没有一点违背,为了不与妹妹争宠,我甚至都很少去见爹爹,为何她还要视我为眼中之钉?
这都不知道?佟锦不屑地哼了一声,柿子都挑软的捏,你在佟家就是那个最软的柿子,不捏你捏谁?
锦娘嘤嘤地哭了一会,哭声越发大了,最后gān脆痛哭起来,她不是我亲生母亲,所以我总不会怪得她太多,但我爹,他只会听从二娘的一面之辞,妹妹闯了祸,只要二娘说是我做的,他就不分清红皂白地骂我一通,这又是为什么?还有我娘!我有时恨不能自己从未出生过!
佟锦原是对锦娘的圣母心态不满,但现在被她哭得也有点触动,你娘又怎么啦?她不是挺好的嘛,就是没主见了点,但心里毕竟是惦记你的。
锦娘哭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你去见她,她自然会对你好!可自爹爹回京后,三年了,她从未主动来见我一次!纵使没有主见,但她不会想我吗?她毕竟是公主,若要真想见我,任舅母和胡嬷嬷怎么阻拦她还是会来见我的!像我这样的人,也会苦求奶奶让我去见母亲,可她!一次都没有!虽然每次见了我都是很欣喜的样子,但事后就把我丢到脑后再不想起,她对潘珍珠都比对我关心千万倍!所以后来我也不再求了,拖了一年不去见她,而她,就真的让我空等了一年!
锦娘的qíng绪今天是彻底的爆发了,佟锦静静地听着,没有劝上一句。
佟锦想到自己十几岁时母亲和继父对自己关爱有加,自己却很难真正的接受继父,表面看似亲近,却暗中和所有家人保持距离。中学住校,大学离家,不管遇到什么难处都不会和家人透露半点,好也好,坏也好,她都只对自己负责。曾经她一度认为这样的生活是就她想要的,可越到后来,她越觉得自己孤单,年纪越大,越觉得自己空虚,以前她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听着锦娘的话却是明白了,原来渴望父母的爱并不可耻,可耻的是那份爱原来触手可及,可她却慢慢地将之推得越来越远,并自以为是地觉得这样很酷。
以后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了。佟锦jiāo互紧握着双手,像在告诉锦娘,也像在告诉自己。
锦娘的qíng绪很久后才得到控制,而后便躲了起来,也不知是害羞了还是睡着了。佟锦也呆坐良久,直到静云进来。
姑娘,二夫人请姑娘到畅松园去,与老夫人一同用晚饭呢。
知道了。佟锦轻吸一口气,叫舒云和绮玉进来给我梳洗。
这段时间这些事都是静云和曼音在做的,此时听佟锦这么吩咐,静云愣了一下,这才出去喊人了。
舒云和绮玉进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舒云一直是没什么jīng神的样子,绮玉则大有不满之意,显然佟锦这段时间空置了她们,已经让她们有了qíng绪。
佟锦只装着没看见,待舒云给她梳好头后,她不经意地道:就戴前段时间二娘送过来的那枝柳叶金簪吧。
安家人往进来前,柳氏曾派人送了不少的首饰过来,但大多是银的,那金簪虽不起眼,却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件金饰之一。
舒云问明了款式便去首饰盒子里找,可找了半天,也没翻着。
佟锦不信,又让静云和绮玉分别找了,仍是没有结果,佟锦随即大怒,我这里没来过外人,定是你们谁拿了!快点拿出来,我就不再追究!
曼音反应最快,当即跪下哭道:冤枉啊姑娘!我最近虽常伺候在屋里,但从未见过什么柳叶金簪子!姑娘不信可派人去我房间搜!
静云见曼音这架式也多少明白了一点,当下也学着曼音的样子跪下赌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