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纪澄,李芮的确有些不平衡。自打上次纪澄进门那天,她和沈径龃龉之后,沈径就回了东山书院念书,放休的日子也不回家,她那婆母又最是事儿多,气得她都老了。李芮叹息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比纪澄还小两岁呢,可那肤色真及不上人家,白里透红的,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李芮前脚一走,榆钱儿后脚就开始议论了,姑娘,四少奶奶的话说得可真酸气儿。我打听过了,她爹爹不争气,她们那一房在忠武侯家里也立不起来,她嫁进来的时候也没啥嫁妆,成日里就知道巴结大少奶奶。转过到,倒是到咱们府里来充大爷。
纪澄嗔了榆钱儿一眼,少在背后编排主子,就你碎嘴。榆钱儿说的事qíng纪澄虽然不知道,但是她猜都猜得出李芮以前的处境。纪兰倒是想娶李卉当儿媳妇呢,但是人家看不上这样的婆母,而李芮出身忠武侯却嫁入了沈家三房,就可以推想出很多事qíng了。
纪兰的生辰是在铁线胡同府里摆的家宴,李芮把各房的主子都请了,连老太太都到了,还请了一班唱戏作耍的杂戏班子凑热闹。
只是等大家都到齐了,也不见沈萃回来,这可是她母亲的生辰。差点儿都要吃午饭了,才见着沈萃匆匆进门儿,一进门儿也不说贺寿的吉庆话,噗通一声跪在了老太太的跟前,就开始抹泪。
亏得这是她母亲的寿辰,换了旁人只怕先得给沈萃一耳光不可。
这是怎么啦?老太太赶紧地道:快起啦吧,多好的日子,哭什么啊?
别的人都不动,纪澄只好迈前一步将沈萃扶起来。沈萃这人缘也不知怎么的,连沈芫都得罪了。
沈萃先还甩甩纪澄的手,纪澄本待要撒手不理了,沈萃却也比以前聪明,不敢再矫qíng,顺势站了起来。
纪澄听见沈萃哭天抹泪,才知道是齐正那位表妹有了身孕,沈萃叫嚣着要打掉那孩子,齐家自然不同意,今儿早晨沈萃在齐家大闹了一场,这会儿带了一车家什回家,俨然是要长住的意思了。
那孩子要是不拿掉,我就不回去,我就跟他和离。沈萃嚷道。
大家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像是见怪不怪了。纪澄这三年不在,所以不知道,沈萃这样闹可不是第一次了,齐正纳他表妹那次,沈萃就闹过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倒不是沈府不给她撑腰,反而是她被齐正哄两句就自己乖乖地回去了,说是不能便宜了那小狐狸jīng。
如此一来,谁还敢帮她?到最后自己还落得里外不是人。
你这孩子,那可是一条命,既然怀上了,哪有打掉的道理,伤yīn鸷。老太太一句话就把基调定下来了。她是明白人,齐正的母亲要死不活的,好容易有了个孙子的影儿,怎么可能放手。
纪兰伸出指头在沈萃额头上狠狠地戳了戳,你gān什么吃的,避子汤呢?
沈萃抽抽噎噎地道:停了。
你同意的?纪兰又问。
沈萃不说话了,哭着道:齐正他骗我。说是避子汤伤身,所以给小妾都停了药,哄着她玩了一宿的花样,只说哪怕去小妾房里也不会行事的,这话才说了不到两、三个月,那表妹就怀上了。
老祖宗,你说这件事怎么办啊?纪兰求助地看着老太太,她就是平日里横一点儿,真遇到难决的事儿了,还得请教老太太。
老太太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道:既然是阿萃自己同意的,那这样闹也没什么理了。你若是愿意,等那妾氏生完孩子抱到自己膝下养就是了,不愿意地话,那就自己养好身子赶紧怀上。
可惜沈萃那xing子,既无法容忍一个小妾生的儿子,尤其是那狐媚表妹的儿子,可又没有本事怀上,药吃了不少,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被沈萃这么一闹,大伙儿再没有兴致凑乐。只是晚上的家宴是早就安排好的,国公爷那边也是请了的,沈径也要从东山书院回来,所以晚宴照旧要开。
沈彻今日也破天荒地吃晚饭之前就回了九里院。纪澄刚换好衣裳,柳叶儿正在给她整理衣裙,又端了玉佩、荷包等物来让她选。
沈彻走过去从黑漆描金绘海棠的托盘里选了个瓜形荷包,走到纪澄身前伸手给她戴上。
经过今日早晨的事qíng,纪澄很是不习惯和沈彻靠得这么近,她侧了侧身道:晚宴马上开始了,叫柳叶儿先伺候你换衣裳吧。
沈彻替纪澄戴好荷包,稍微退了一步,端详了一下给她继续调整,免得戴歪了,嘴里却对柳叶儿道:你先下去吧。叫霓裳沏壶酽茶来。
纪澄闻言才留意到沈彻的眼下有一丝青痕,你这是多久没睡了啊?
沈彻又替纪澄选了个双鱼玉佩戴上,三天吧,就今天早晨在你chuáng上歪了一会儿。本来是想小憩片刻的,结果侧躺在chuáng上看着纪澄的睡颜,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到底还是没休息成。
西北的事qíng很烦心么?纪澄在沈彻自己开始解衣带换衣裳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伸出了手接替了他的活儿。
沈彻抬起双手配合着纪澄的动作,终有一场大战才能让中原得以休憩几年。
纪澄替沈彻脱了外袍就收了手,沈彻不满地道:裤子不脱啦?
本来正在说正经事,纪澄心里还为沈彻的忧国忧民对他又微微改观了一点点,这人就开始不正经了。
只是纪澄也不能让沈彻戏弄她得逞,否则这人最会变本加厉,她看见不远处桌上摆着的针线笸箩里有柄剪刀,顺手就拿了起来。
沈彻轻笑出声。
纪澄恼羞道:笑什么笑?自己没手脱不来裤子么,喏,拿去剪。纪澄伸手将剪刀递过去,结果就在途中,她的眼睛就捕捉到了沈彻渐渐隆起的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