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一溜烟就跑了。
等沈彻出来的时候,纪澄已经把他胡乱扔的衣裳整理好了,小几上她刚才写信的笔墨纸砚也都收了起来。
沈彻出来时头发湿漉漉的,发尖还滴着水,纪澄本待是不管的,但她天xing使然,看不得他将水滴到雪白的蒲席上,弄得乱糟糟的。
你头发怎么不弄gān就出来了?纪澄起身往净室去,拿了一张棉帕出来递给沈彻,示意他自己擦一擦。真是惯的,在下头梳洗了gāngān净净的上来多好,还有丫头伺候。
沈彻并不伸手接过,反而双手抱在脑后,眼看着就要往下躺。纪澄忙地拉住他,把头发绞gān了再躺。
你帮我。沈彻将头探到纪澄的手下。
纪澄瞪了沈彻片刻,还是跪坐下来,用棉帕替他擦起头发上的水来。沈彻伸手摩挲纪澄腰上的玉环,你这样温柔地待我,我总是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四处都是飞溅的水渍,纪澄软绵绵地躺在浴池里,奇怪的是明明没有烧水,但池水却十分温暖,沈彻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往她身上拨水,惬意地看着水珠顺着她的肩头滑落,然后再把哼哼唧唧抱怨着的纪澄抱起来,不能泡久了,要脱水。
纪澄抖了抖腿,表示不满,然后在沈彻的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地方重新睡过去。
夜里和白日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白日里自然要道貌岸然。纪澄打着呵欠起身,眼皮还有些睁不开,榆钱儿替纪澄穿上鞋,姑娘最近怎么总是不够睡的样子?
纪澄闻言心里一紧,沈彻近日痴缠得厉害,她几乎每天夜里都被请去九里院,哪怕什么也不做,两个人只是无声地煮茶品茶,沈彻也非把她困在九里院不可。
纪澄心里发虚,生怕沈彻发觉了什么,所以对他格外的忍让。两个人一个整理着西域的消息,一个统筹全局,倒是默契,日子也算平静。
不过如今已经是四月中旬,沈芫的婚期就定在五月初二,而沈萃的婚期是六月十二,再不抓紧时间打理就有些来不及了。
纪兰终归是要放出来的,沈萃出嫁,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可能不出来主持大局。
纪兰jīng神看着还好,只是瘦了许多,肤色也没有以往那般白润了,大概是许久没和人说过话了,说话时显得慢吞吞的,仿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似的。
姑母。纪澄上前给纪兰问安。
纪兰扫了一眼纪澄,你如今可是如意了。
纪澄垂眸不语。
纪兰瞧着纪澄的模样,肌肤米分润润的,光泽而饱满,像晨曦时的霞光一般耀眼,一看就是过得十分如意的,再反观她自己,自然很容易产生不平衡。
三老爷沈英在纪兰进家庙的这段时日里新纳了一房妾氏,是个落魄秀才的女儿,模样虽然远不及纪兰,却文文静静的,沈英多是歇在这位新姨娘房里。
到纪兰被放出来,沈英也只是来正屋小坐了片刻就离开了。
纪兰刚放出来,也知道现在不是收拾纪澄的时候,你最近去看阿萃了吗?沈萃还没被放出来,按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关到成亲前一日的。
纪澄摇了摇头,刚开始那会儿去看过她,后来老太太知道了,都不许人去看阿萃。
纪兰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外头可发生了什么?
纪澄想了想,将要紧的拣了几条说,其中王家的事qíng肯定是要讲的。纪兰听了默然无语,转而道:你呢?巴结上了老太太,亲事可说成了?
这可是纪澄的痛脚,纪兰显然是故意问的,她刚放出来的时候,申万利家的已经把所有的事qíng都拣着告诉了她。
阿澄无德,这回爹爹上京,我打算和爹爹一道儿回晋地。纪澄道。
纪兰看着处处退让的纪澄,仿佛也觉得没什么乐趣,况且她现在不过是放出来以观后效,对纪澄也不过是敲打几句。
倒是沈彻知晓纪兰放出来的消息后,关切了两句,三婶有为难你吗?
纪澄狐疑地看了一眼沈彻,为难我的话,你要帮我出气吗?还是帮着她来也为难我?
沈彻捏了捏纪澄的腮帮子,还记着前仇呢?私械的事qíng上难道会少了你们纪家的好处?这是合则有利的局面。
说起军械的事qíng,纪澄的父亲那头可是有了很大的进展,谭、陈两家忙于自保,根本无暇顾及袁谦和,而纪青出头稳住了袁郡守的心,让他知晓是沈家在背后支持纪家,所以纪家和凌家如今已经有取代谭家和陈家的趋势了。
因着纪家掌控了军械的出口,在西域那些大佬处也就说得上话了,纪澄心里念着梅长和,想必他那边行事如今会更方便了,不过梅长和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也叫纪澄有些担心。
沈彻喂了一块蜜汁鲜藕到纪澄嘴里,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纪澄回过神来心虚地掩饰道:在想给阿萃用什么添妆。
以纪澄的习xing来看,添妆这种事qíng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哪里用得着临时抱佛脚,沈彻本来不想揭穿纪澄的谎话,可是看她神qíng郁郁,又忍不住逗她,将来阿澄嫁人的时候想要什么添妆?